水心缓缓的回过头来,心里不甘心,欲言又止,而这件事,她又非问不可。
但是,当她抬头看到莫元靖的脸时,一颗心马上揪了起来,慌张的奔上前去,扶住他。
“你怎么样了?”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很不好。
他冲她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我没事,只是伤口有些疼。”
他这次的伤口比上次伤得还要重,这次是挖去了许多腐肉,还露出了白骨,那种怵目惊心的景象,到现在她还记忆犹新。
“能走吗?”她小声的问,一双眼睛担心的端祥着他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一丝表情变化。
她听说,中的这种毒,会损及神经,可能几天之内,都无法自己行走,不知道他的身体……
莫元靖没有回答,顽固的站了起来,才刚刚站了起来,他满头大汗,浑身僵硬的跌坐了回去,脸色更加苍白了。
不用他说一个字,水心从他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已察觉出了他的现状。
这个倔强的男人,现在已经这样了,他还不肯开口求她的是吧?
“我扶你!”水心冲他微笑,明媚灿烂的笑,拂平了他的懊恼。
“好!”
水心抬起他没有受伤的那边手臂,绕到自己的颈后,另一只手臂从他的身后环住他健硕的腰,然后吃力的将他扶了起来。
她扶着他,艰难的扶出了椅子,转过了桌子,从桌前,缓慢的往卧室里面走去。
外面阳光灿烂,柳树抽出了新芽,鸟语花香,这个春意渐浓的上午,莫元靖的心情异常欢悦。
“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出去赏赏花,看看鸟儿,吹吹风!”身体难受的这一天,莫元靖突然想念外面的风花雪月。
“我觉得……”水心气喘吁吁的回答:“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闭上嘴巴,少说话!”
“很累吗?”听出她话中的吃力,莫元靖心疼的看着她额头上滴下的汗水。
“你来扶一个比自己重上一倍的人试试!”她恶狠狠的斜睨了他一眼,她现在扶着他,已经很累了,他还故意说风凉话:“我觉着,你们男人总是说女人的身材不好看,该减肥,我倒觉得,你们男人才应该减肥,生病的时候,女人都背不动他们!”
水心恶劣的诅咒。
莫元靖好笑的看着她。
“你这是什么歪理,纵使我们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似乎也比你们要重很多,这是没办法比的好吧,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让你减肥了?”他看了看她削瘦的户,沉思着。“唔……你太瘦了,你应该再长点肉!”
假如是平时,莫元靖这么扶着她,恐怕不用多少力,两个人还能像散步一样的浪漫浪漫,但是现在主角调换,他根本不知道她的辛苦,还在那里叽叽喳喳个不停,她现在想做的,是拿着一只抹布,把他那只麻雀一样的嘴巴给堵住。
汗水继续流,路继续一步一步缓慢的走,还差十步,九步,八步……三步,两……步,一步……
啊,太好了,到了!
水心不理会莫元靖的自言自语,把他放平趴在榻上,再拉过被单盖住他。
她的小手刚离开被单,莫元靖的大手猝然握住她的小手,紧紧的,他现在的力道,她很容易便可将他甩开,但是……她没有。
“伤患不是应该很乖的吗?”水心不情不愿的随着他目光的指示坐在榻边,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她的手指学着他平时的样子,捉住他的一缕发丝在指尖缠绕。
他好笑的看着她,身体却已经快要负担不住,刚刚动了气,现在他急需休息,不知道还能清醒几时。
虚弱的笑了笑,思绪几乎飘在了半空中。
“可是,我不是一个很乖的人,这该怎么办呢?”
“那你要学乖呀!”
他的嘴角再一次勾起愉悦的弧度,脑中,似有一件事闪过,他迷迷糊糊的问:“你还没有说,你到底要问我什么?”
水心蹙起了眉,这件事,她不知道到底该不该问,但是如果她不问,她这辈子恐怕都会寝食难安,但若是问了……得到的答案,是她不想知道的,那又怎么办?
莫元靖与崔希娜两个人已经是夫妻,那些事,是夫妻间都可以做的。
那件事,是她心头这辈子的阴影。
不行!
低头看着他与她十指相扣的手,心软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当初,你跟希娜在御书房里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呼吸,平稳的呼吸。
“你怎么不回答我?”水心晃了晃他的手,有些着急,想要知道答案。
当她的视线看到他紧闭的双眸时,嘴角咧开了一抹释然的笑。
原来不是某人不愿意回答她,而是他已经……睡着了。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深深的吐息,他虽然已经睡着,但是他的手依然霸道的握着她的,那样紧,她的心头浮上一丝暖意,干脆侧躺在她的身侧,陪他睡一会儿。
然她才刚刚躺下,一阵脚步声骤然从门外传了进来,羞得她赶紧爬下了他的床,才刚拉好了裤腿,脚步声的主人已经进来了卧室,虽然她已极力遮掩,不过此地无银三百两,只是欲盖弥彰而已。
左永年现在顾虑的,并不是水心与莫元靖干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事,现在正事儿要紧。
“姑娘,那个,大王子来找您,说有事想问你!”左永年颇为紧张的望着水心。
昨天去观光游览的路上,忽也单对水心的所有表示,都非正常,以一个正常的男人角度来看,忽于单与莫元靖之间情敌式的眼神交汇,他也看得很清楚。
而以他对水心的了解,水心一定是隐瞒了她与莫元靖的关系,所以忽也单才会这么着急想要找水心问个明白,等了一天一夜才来问,想来他一定憋得很辛苦。
低头瞧了瞧自己与莫元靖十指相扣的手,水心犹豫了一下。
“你先去告诉他,让他在大厅等一下,我马上就出来!”水心小声吩咐,深怕吵了莫元靖的休息。
左永年会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出去。
不一会儿,水心也走了出来,再将卧室的门虚掩。
忽于单在原地不知道来回踱步了多少回,等得心焦,等得火气上升,双瞳中染上了一层血红色,嘴角的肌肉更因为刚刚那一瞬间往内室一瞥看到的画面而剧烈抽搐。
“大王子找我?”水心礼貌的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请他坐下,自己坐在他手边桌子另一边坐下。
“我听说你昨天晚上回去了之后,大清早的就进了宫,我去了女冠殿没有找到你,后来才知道,你在这里!”话中酸意弥漫。
“是陛下有什么事,想要让我提出建议做参考的吗?”水心一本正经的坐正了身子。
“不是!”忽于单懊恼的看着他,心里一怒火气上来,那双因怒而血红的眼死死的盯着她:“在你的心里,难道我们之间,永远都只有父王这个话题吗?”
水心愣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忽地,他一把粗鲁的抓住了她的手。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正色厉声质问:“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逃避?”
水心反射性的嗖一下将手抽回来,站起身微恼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警告:“大王子殿下,请您自重!”
忽于单对她的心,她岂会不知,但是,自始至终,她都已经明确的告诉他,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的,偏偏他却自不量力,一意孤行,连她的婚姻,他也想要独.裁。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已经答应要嫁给我,你现在却跟另一个男人在床上亲亲我我!”
水心愤怒的杏眼圆睁。
“大王子,请您注意您的用词。”
看她怒了,忽于单突然发现自己刚刚的失仪,气势连忙降了下来,低声下气的向她解释:“我刚刚只是心急,所以才会……”
水心冷冷一笑,刚要开口,然她的视线刚刚接触到他颈间挂着的一块玉佩,瞳孔骤然缩紧。
“你这块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你是不是打算原谅我了?”忽于单激动的拉住她的小手。
水心生气的硬是抽回了自己的手。
“大王子,我明确的告诉你,四年前,我的心里就已经有人了,所以……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她的这句话,透过门缝,一字不差的传入了卧室内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