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餍文鬲表情凝重:“老夫从未遇过像他这样的症状,一时不能断定哪种方法有效,不过可以试试抑制寒气,再用药物辅以中正温和之气,慢慢调理。”
“那有什么好的抑制寒气的方法?”死老头虽然讨厌,但是物要尽其用,在他死前给他个机会让他做做好事救救人,给自己积个德也算是他的造化。
“脂餍山庄有一口温泉,抑制寒气有奇效,如果能去泡上个三年五载说不定就能抑制。”
“脂餍山庄?跟脂餍斋有什么关系?”
“脂餍斋是脂餍山庄在外设的医馆,”脂餍文鬲看着小鱼双目中闪起希望的星光,立刻补充道,“脂餍斋看病,你是看不起的,没有一箱金条,你连门也进不去。”
那些毫无远见的先祖,宁愿把脂餍山庄给他那个见钱眼开的妹妹,也不给他这个视钱财如粪土,一心只为搞医研的天赋选手。
只是他就是不会想到他不光视钱财如粪土,还视人命为草芥。
小鱼对钱财没有什么概念,她在想一箱金条到底是多少钱,她如果要去脂餍斋,需要在码头搬多少豆子。
她也不知道在她眼前的就是脂餍家族这一代最杰出的医者,否则她为了沈历安的命也不会想着一会要把他大卸一千零八块。
给沈历安治病那是后话,成二爷果然还没离开,他的姐姐是脂餍文鬲的一名妾侍,因为很会来事,所以常伴于脂餍文鬲的身侧,照顾他的起居饮食。
这里是东陵城外的铜山,铜山虽不高,却横卧数百里,进出山的道路只有一条。
成二爷的马车在夜色中急行,山中的夜枭不时啼鸣。
山口处有一关卡,见是成二爷,也不多话,放他出行。
车中有三人,脂餍文鬲坐在上首,下边是小鱼和沈历安。
四枚金针还在小鱼的四处经脉中,她对取金针一窍不通。沈历安心跳得非常的慢,没有小鱼为他输灵力,他已经进入了冰冻的初期,所以他一直没有醒。
铜山在东陵城的东边,而船所在的位置是东陵城的西南,白天他们可以穿过东陵再向东到口岸,最后向南到达港口。
可是此时东陵城已经关了城门,所以他们只好绕过东陵城,从城外的小道上穿庄绕舍而行。
因为这里是小道,又不像铜山中那么熟悉,再加上夜色浓重,马车速度放缓。
成二爷一肚子窝囊气,好容易与自己的相好缠绵一次,还要被叫出来赶车,怎么说也是小舅子,搞得像个马夫似的,到底姐姐只是个妾侍,当家大奶奶去世多年,姐姐也没挣个填房的名分。
马车行到小官桥处,桥头突然冲出个黑影,惊得马儿直嘶,这黑影后又有一个更大的黑影,本来是追着前面的黑影冲过来的,遇到马嘶,似乎也受到了惊吓,转头跳进了草丛里。
陈二爷甩起鞭子往草丛中一卷,原来是只狗,遂骂了几声,将它抛在桥下的河水里。
一声鞭响,车前挂着的灯笼晃了晃,,马车继续前行。
马车后缘的踏板上,两颗滴溜圆的眼睛在黑夜里像两盏灯。
它趴伏在车厢后,静静地看着追它的那只狗子被鞭子卷进河里,放松地舔了舔小爪子:“愚蠢的狗子,这就是追你猫儿爷的下场。”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自从被启东从飞船上扔下,猫儿爷就开始了他此生最为悲惨的一段生涯。
它从小便生于幽月灵宫之中,可以说得上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猫生顺遂,化形后又得零星国主的宠爱,简直是其他猫毕生的仰望。
可是,世事大多不能太过圆满,慧极必伤,顺利得很了,必定会得意忘形跌入低谷。打死他也没想到,有一天它会在空中下落时,由于下落得太快,全身着了火,一身漂亮的银灰的皮毛,烧成了黑炭。
如果只是烧成黑炭倒也罢了,左右不过路过一条河时,被自己的倒影吓得差点晕过去,最惨是它的倒影旁无巧不巧出现了一条鱼,它一时兴奋,忘记自己已经被主君封印,麻溜地跳进水里后,鱼没抓住,差点把自己淹死。
这时,村头正在水中嬉戏的顽童,一把将它从水中捞出,在它还没来得及感激时,脖子上已经套了根绳子,被拴在一个像仓库一样的房子前。
它挣扎,换来的是脑门上的一巴掌。
它龇牙,换来的是嘴巴上的一巴掌。
它哈气,换来的是屁股上的一巴掌。
“呜呜呜,老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鸟气?”
它委屈巴巴地不再反抗,心中暗暗发誓:“等老子解了封印,要你们好看,把你们统统用绳子吊起来,一个一个的打巴掌。”
俗话说的好,小不忍则乱大谋,猫儿爷能屈能伸,那个谁谁,韬光养晦之时,不是还吃苦胆么,苦胆都能吃得下去,更何况眼前破碗中的剩饭剩菜?
猫儿爷含着眼泪将那些它拒绝了两天两夜的剩饭剩菜吃了下去,正为自己的忍耐深深感到佩服的时候,听到一旁给它套绳子的小男孩向他父母激动得大叫:“快看,它吃了,它一定很感激我,我看到它都流眼泪了。”
咕咚一声,它一头栽倒在地上,真是扎心。
小男孩跳了起来:“啊,开心得晕倒了吗?”
而后它每天做的同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弄断绳子,它试了用牙,用石头,用一切它能用的东西,就在绳子快要断的时候,小男孩给他换了根绳子,嘴里还嚷嚷着:“那根绳子太不结实了,才栓了几天呀,都快断了。”
猫儿爷又绝望地栽倒在地。
当它假意地表现出顺从样子的一段时间后,它终于迎来了它渴望已久的自由。
小男孩的妈妈将它脖子上的绳子给解下来的时候,他还在心中想:“就凭是你解的绳子,以后我打你时,一定比打别人轻一些。”
可是在它还没想完,它就被关进了仓库,小男孩的妈妈一脸笑意,第一次顺了它烧枯的黑毛:“人家都说黑猫抓老鼠最厉害,养了你这么久,该是你展现实力的时候了。”
我再重申一遍,我不是黑猫!喵~
而且我讨厌老鼠,老鼠太恶心了。喵~
没有人听到它的控诉,仓库门在它身后重重地关上。
仓库的阴暗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可是在这里,不吃老鼠,你就会饿死,因为从你踏进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就预示着,你以后连饭也没得吃了,只能吃老鼠。”
谁在说话?谁居然能听懂我的话。
猫儿爷四处搜寻,梁上爬过两只老鼠,快得像飞檐走壁的大盗。
啊,恶心的老鼠,猫儿爷觉得自己又要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