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下客厅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静室,这间静室名副其实,安静而又雅致。我想,这里应该是秦滔天会见贵客的地方吧?
这里是静室,也是茶室,一张矮木桌,上面各种茶具俱全,茶叶更是有好多种,许多我都叫不出名字来。旁边围着几个蒲团。
我一直都没发现,自己家里竟然还有这么个好地方,呵呵。
刘姐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十分温柔娴雅,茶道也十分熟练,动作特别优雅好看。
她一边表演着,一边解说着每一道工序,我以前还不知道茶道原来还有这么多规矩。
正在这个时候,小林先生推开门走了进来,微笑着说道:“你可还真会享受啊。”
“来来来,刚刚开始,我都还没得喝呢,你回来得正是时候。”我也笑着热情的说道。喝茶这种事情,也好像下棋一样。一个人下棋固然没有意思,一个人欣赏茶道也是十分无趣。而且,两三个人刚刚好,多了也不好。这跟喝酒不一样,喝酒当然是人越多越好了。
小林先生也不客气,笑吟吟的在我对面蒲团上盘腿坐下。
小小的茶室里,茶香四溢。
刘姐将茶倒入公道杯之后,又给我和小林先生各倒了一杯,奉送到我们面前,便退出茶室去了。她知道我和小林先生肯定要谈一些事情,她不便在旁边,这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呢。
我看着小林先生还是穿着那一身白色的西装西裤的礼服,忽然想起来说道:“你不是回去把身体归还给人家么?怎么又这个样子回来了?”
小林先生笑道:“因为我临时改变了主意,也因为人家可能不想要我了。”
我皱着眉头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林先生笑道:“我本来是诚心想要回去把这个身体还回去的,可是我回去看到他们双方的家长,你才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当然是在心急火燎的到处找人了,还能干什么?”我说。
小林先生笑道:“他们没有找人,他们在忙着吵架。”
“吵架?吵什么?”我急忙问。
小林先生说道:“王友那个准岳母说了,王友他家不答应她的要求,根本就不是真是对她的女儿,所以在那里吵吵嚷嚷的,说要不就答应她的要求,要不就离婚;王友的父母也受不了了,说伺候不了她这样的亲家,说离婚就离婚,要对方把彩礼钱退还给他家。结果那个准岳母说什么都不同意,说是男方先反悔,彩礼不能退回,而且男方家还欠她五万块呢,有欠条为证……”
“我日!”我愤愤的骂了一声,说道:“那个新娘呢?她是什么意见?”
小林先生叹息一声说道:“那个小姑娘能有什么意见?她早已哭成一个泪人儿了,后来就跟她大姐走了。现在双方家长吵吵嚷嚷的说要找王友出来,王友父母说要打死他们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那个准岳母说要找他还钱。你说,这种情况,我能出去么?还不赶紧溜啊?这一露面,说不定就会被打扁了。说真的,如果不是有大事要办,我说不定就真的忍不住就把他那个准岳母杀掉了!”
我说:“说真的,我也恨不得揍那个女人一顿。可是这种事谁也管不了,你最多骂她,鄙视她,可是那种人脸皮那么厚,她根本就不在乎,结果毛都伤不了她一根。就算是最后闹翻了,让法院出面来解决这件事,最可能就是协议离婚,归还彩礼,一段好好的姻缘,终究还是被那个女人破坏了。我就不明白了,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为什么为了一点利益,把女儿逼到这种地步呢?”
小林先生看着我,认真的说道:“如果是由你出面来解决这件事,你会怎么解决呢?”
我看着小林先生,奇怪的说道:“我上面已经说过了。”
小林先生说道:“不,我是说如果你可以不管现在法律的约束,完全按照你自己的意思来解决呢?你会不会杀了那个泼妇?”
我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应该不会吧?再怎么说,她也罪不至死吧?”
小林先生说道:“如果她女儿和王友两个双双殉情自杀呢?”
我吓了一跳,说道:“不至于会这样吧?”
小林先生说道:“我只是说如果,那算不算谋杀?如果真到了这样的地步,好像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规定来处理那个泼妇,她最多也就是受到一些谴责而已。就像你说的,再多的谴责,她也只当是耳旁风而已,根本就不会在乎,也不会有任何损失。说不定,这个时候还会有一些所谓的情感专家跳出来,说那两个年轻人情商太低,他们应该跟父母好好商量,总有解决的办法。他们应该这样,应该那样的。”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小林先生虽然是几百年前的人,却跟酆都大帝完全不一样,他很了解现在的人情世故。事情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肯定会有很多他说的那种专家跳出来说那样的话的。
我没有回答小林先生的问题,反问他说道:“如果是秦滔天,我猜他的处理办法只是三个字‘密杀之’。不过我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只不过是泄了自己的私愤而已。如果是你,你又会怎么做呢?”
小林先生说道:“我问你,你反来问我。”
想了一想,小林先生说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让一个演戏好的鬼魂,附身在那妇人身上,让她痛哭流涕的自悔己过,然后——自杀以谢天下!你认为这样是否可行?”
我想了想说道:“你这个只能针对个别事件进行处理。让犯事的人自己幡然醒悟,良心发现,向天下人谢罪,这个结局就好像写小说一样。”
小林先生皱着眉头说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什么叫做个别事件?”
我说:“比如说,如果制定一条法律来制裁相似的案件,你会怎么规定?怎么处罚?”
小林先生一愣,沉吟着说道:“制定一条普适性的法律……这个我真不知道怎么做了,呵呵。不过我想这也只能是个别的事件吧?天下哪会有那么多不讲理的人?”
我也笑着说道:“我也这样想,呵呵,否则的话,天下的男人都宁愿当光棍算了。”
小林先生笑道:“说了半天,你还没说你会怎样处理这样的事呢。”
我喝了一口茶,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事情是你自己惹上的,你就只能自己看着办了。谁让你没事上了人家的身的?”
我看着小林先生,忽然问他说道:“你在大学是个讲师吧?是教什么的?”
“计算机。”小林先生想都不想就回答说道。
我笑了笑,说道:“听说大学里面教计算机的老师,他们的收入中,工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主要的是自己在外面接项目来做,是这样吧?”
小林先生一愣,说道:“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有机会你去问王友自己吧。”
我又笑了笑,说道:“那倒不用,我也只是随口问问。”
小林先生把自己面前的茶一饮而尽,说道:“今天起得太早,反正没什么事,我去睡一会儿午觉去。”
我没有反对,任由小林先生去了。
我慢慢的烧水,慢慢的继续冲泡第二遍茶叶,慢慢的倒茶,慢慢的品着。
热气盘旋,一阵香味在茶室里飘荡。
这件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