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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好看的皮囊

上学的时候,我的相貌虽然不是惊艳的那种,却也算得上清秀,那时候,大家都不会涂口红、画眉、烫头发,再加上很多人青春期长痘痘,每日扎着马尾辫,穿着校服,我在班级里反而算得上好看。人啊,往往在自己相貌尚可时,觉察不出相貌的重要性。

直到大学的时候,我脸上开始长痘痘,一开始也没怎么在意,因为我本来就活得很粗糙,大学也没学会化妆,捯饬捯饬自己,后来痘痘越发猖狂。我本就不爱照镜子,心里也没多想,直到周围的人总是指着脸上的痘痘问,你怎么长痘了,我才后知后觉,对脸上的痘痘越发在意。在意也无用,痘痘是不可抗力。索性我就装作不在意,自己时不时也调侃上一两句,一个人的时候,看到痘痘其实心里一阵难过。因为痘痘,我不敢吃辣的,不敢吃甜的,不敢熬夜,甚至有段时间我害怕抬头,因为抬头别人就会看到。从前,我以为好看的皮囊不重要,一个人的性情、才学、兴趣才是交友的重点,聊得来、志趣相投、目标一致才是交友的原则,现在,我却为脸上的痘痘难过的以为我会吓到别人,自卑到不敢与人交谈,不敢表达自己的意见,除了室友,在别人面前,我永远是不善言辞、安安静静的模样。好像又回到了小学的时候。

小学的时候,我留了和男孩子一样的短发,因为家境不好,父母在外务工,虽有爷爷奶奶照看,但是与那些有父母疼爱的孩子还是有些差距。小学时,班里有很多同学父母是公职人员,又或是家庭富裕,还有些同学虽然没背景,但是透着一股聪明劲,这些人自然是老师的重点关照对象。我,一个普通孩子,也想融入她们,我也想和她们一起玩游戏、说笑打闹。小时候,还是比较单纯的,不会在意家庭背景什么的,但是一件事情让我远离这群“贵族”群体。那件事印象很深刻,因为那是一件让我几乎被孤立的事情。二年级的某一天,下课的时候,我和这群小伙伴们在操场玩耍,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扮演公主,我因为一头短发反串王子,意外发生在打上课铃的时候,大家急着跑回教室,推推搡搡,我和“公主”亲到了,很不幸被几个同学看到,后来班里就传言我们两个亲到了,那个“公主”会怀孕。儿童时天真的玩笑话,却被哪位“公主”当真,于是“公主”一声令下,班里再也没有和我一起玩的小伙伴了。

小学的记忆对我真的很不友善,我好像经常是被欺负的对象,我有过一个男生同桌,总是流着鼻涕,把擤鼻涕的纸巾堆在我的抽屉里,强迫我给他写作业,也有过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当我同桌,表面看着温柔漂亮,实则总是拿我的本子、笔、橡皮,而我不得不向家人要钱买新的……当时我实在很懦弱,我从不反抗这些,因为我自卑,我觉得自己没他们长得好看,没他们穿的好看,没人疼爱。

在那样的时光里,我渴望着有人走向我的世界。我被孤立之后,就养成了很少说话的习惯,开始留起长发,我自认为只要不说话,开始扎辫子,就不会有人讨厌我,就有人和我玩。幸运的是,我头发还没长长时,班里转来了一个和我一样留短发的女孩子,到现在我都记得她的名字,张贝贝。她很高,我很矮,她很活泼,我很安静,我们一起坐在倒数第二排,我们都是班级里的“小透明”,但“小透明”有她们的快乐。我们会一起跳皮筋、抄作业,甚至被老师批评。慢慢的,我也变得开朗。慢慢的,我的头发长长了,穿着漂亮的小裙子,笑起来也变得可爱,我的智商仿佛也在长,我在语文课上被老师点名朗读课文,我的作文被老师夸奖,我的手抄报在学校的宣传栏展览……我的座位也被调到了前面,和那些我曾经羡慕的人做在一起,我和张贝贝却越走越远了。

我还遇到一个很温柔的男孩子,当时,我参加学校的体操队,每天最后一节课都在排练,我的同桌是个高高的男孩子,也还记得名字,叫陆博。每次排练回到教室时,别人都在抄老师留在黑板上的作业,只有我的书上已经有人帮我做好笔记,抄好题目。只怪当时我太不懂事,因为怕班里的同学闲言碎语,我会故意不理他,甚至与他吵架。他那样温和的性格,从不与我争吵,即使被我刁难,也只是偶尔露出一点委屈的表情。所幸高中的时候再遇到的时候,我终于可以替那年的自己和你好好说几句话了。

小时候的事情总是有些莫名其妙,大家会因为一句玩笑话疏远你,也会因为你开始扎马尾辫,穿漂亮衣服,变得可爱和你交朋友。

我经常听人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但这些人在我看来相貌实则都很不错。有段时间我很是羡慕那些皮肤白皙脸上干干净净的女孩子,走路上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暗自羡慕,直至心中升起一种悲哀。我认为自己这张脸,不配与人交谈,不配表达自己的意见,不配拥有甜甜的恋爱,孤独终老会成为我这一生的结局。

从大学开始,每年回家,家人、朋友的第一句话都是“脸上的痘痘还没好呀”,看似关心的一句话,其实最伤人。我不得不承认我变丑了,不得不面对大家的问候,我接受这些事实,毕竟我改变不了它。我也学会了珍惜,这满脸痘痘可能就是上天给我的警示,我曾不在意的皮囊离我而去,所以我要用文字记录下我的生活,我的朋友,我喜欢着的人,我要让自己永远记得那些美好的时光,永远有直面生活的勇气,因为我曾经拥有那些美好,所以我相信未来的日子我还会继续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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