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爬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出口啊!”
拓庵还在漆黑的管道中继续爬行着。
糟了!
周围的管道一阵颤动,这一节管道似乎没有固定,拓庵没有注意,当他爬到这一段时,管道突然断裂开来,使他猛地向地下摔去。
嘭!
这一小段的管节摔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同时掉在地上的当然还有拓庵。
“咿咿,啊啊,呀呀!——”
他在不知不觉间爬进了一间病房。
空阔的病房内摆满了病床,每一张病床之间由一张张浅蓝色的帘布遮挡,帘布从天花板上垂直向下,固定在帘轨之上。
刚才那一声巨响吵醒了一个正在病床上酣睡的病人。
那个病人都长得十分古怪,全身上下被白色的布条包裹,不断有鲜血渗出,被截去双腿,不会说话。
他就连最简单的哭喊都无法做出,看起来十分痛苦,对他来说最美好的时刻就是睡着了,只要睡着了,在梦中,就再也没有那些人间疾苦。
可他如今被人吵醒,只要一醒就会有剧烈的疼痛不断折磨着他,所以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吱吱呀呀的叫喊。
“够了,你这只没用的蛆虫!”
砰的一声,病房的大门被推开,有一个人影正在靠近。
拓庵闻声立刻爬到旁边,另一张床位下边,这里被帘布完全遮挡,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但是能看见远处一个黑影走来。
“呜呜...呃呃,嗯嗯!——”
病人哭喊着,痛苦的想流出眼泪,可根本没有什么眼泪,只有那朱红的鲜血。
“你已经没有价值了,173。”
帘布那边站着一个漆黑的人影,人影看起来有些古怪,拓庵趴在床底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那人走到病人的床前,高高举起他的右手,拓庵这才看清那人的不同。
原来那人的右手是一只巨大的钳子,或者是一把剪刀,拓庵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能透过影子大致猜测。
这是一名医生,名叫特拉格,身高两米,身披一件白袍,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鲜红的血液在橡胶软管中流淌,他的头上看起来像是被缝合过,有一道恐怖的线疤。
他最大的特点便是右手上那一把巨大剪刀,剪刀长约两英尺,与右臂整个相连,看起来十分笨重,这使他的右肩向下歪斜。
特拉格医生伸出他那把巨大剪子,直接将病床连带上面的病人砍成两段。
刚才还在尖叫的哭喊,蓦地一下子戛然而止。
鲜血四溅,周围的隔帘唰的一下溅满了鲜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刚才还躺在哪儿的一个鲜活生命,就在此刻已经被腰斩成为了两截肉块。
或许死亡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不用再如此痛苦的活着了。
可是此时的拓庵不这样认为,地面上的血液流淌着,向周围蔓延,朝着床下的他流了过来。
鲜血浸透了他的裤脚,还带着些许温热。
拓庵已经惊恐到了极致,衣服被冷汗浸的湿透,胃中一阵翻涌,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变得毫无血色,他的脸变的煞白,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
“啧。”
特拉格医生做完这一切,甩了甩剪子上的血渍,啧了一声转身离去。
拓庵看他远去,抓紧机会从血泊下的床底缓缓爬出,轻手轻脚的站了起来。
他捂住嘴巴,眉头紧锁,缓慢的抚开帘布,每个动作都十分小心。
拓庵的内心及其抗拒去尸体那边,可他现在只能朝前走去,因为他那一段掉落的通风管道就在尸体上方。
他拨开溅满了血渍的布帘,踩在鲜血之中,向里面走去。
血肉模糊的尸体和病床断成两截,病床旁还散落着一节管道,木板床向着断裂的内侧倾斜下去,不断有鲜血从中间断裂处喷涌而出。
尸体的腰部被斩裂成两段,就如同古代刑罚中的腰斩,下半身和上身被分离开来,肠子和一些脏器散落出体外,场面十分不堪。
“噁。”
拓庵感觉一阵恶心,忍不住干呕了两下,他踮起脚尖,来到了管道下方,抬头向上望去。
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与地面有一些距离,看起来不太可能从刚才掉落的地方重新爬回。
“他妈的!”
拓庵忍不住爆了粗口,他的心都快凉了。
现在他内心的情况是,他不想呆在这里哪怕一分一秒,可现实情况是不得不再去寻找其他路径。
这种明知山有虎,又不得不去的情形,就如同被命运女神推着走向深渊的感觉,真是可怕至极,深不见底。
人一生中最怕两件事,第一件事情就是,知道了自己的未来。
那自己今后的生活将会毫无乐趣可言,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而另一种便是全然不知未来会如何,可怕而深邃的黑暗笼罩在自己周围,每走一步都可能是陷阱,稍有不慎,便会使自己坠入万丈深渊。
目前的拓庵就处于第二种,他现在的命运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怕什么,最大不就是一死吗!
拓庵在心中这样给自己打气,他的内心在嘶吼,驱动着身体赶快做出行动。
“嘶,呼~”
拓庵幽幽地深吸一后气,身体微微颤抖着朝病房大门走去。
他伸出手来,握住了病房的门把,一点点的向外推开...
外面是一个走廊,两边摆放着一些轮椅和医疗器械,墙面上还贴着一张医疗人员名单,远处的灯光比较明亮,看起来好像是一个电梯间。
得救了,看来命运女神还是站在我这一边。
拓庵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心中庆幸一切安好,出口就在前方。
他缓缓关上房门,静悄悄的来到走廊之间,尽量不去触及任何东西,免得发出声音,朝远处的电梯口走去。
“叮咚!——”
忽然电梯大门打开了,有一个人走了出来,那人正是特拉格。
巨大的剪刀从电梯口伸出,特拉格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斜着身子,散发出阴寒的气息,抬起自己那只巨大的剪刀手,伸出舌头舔了舔上面未干的血渍,阴着脸朝拓庵冷笑,发出嘶哑的声音:
“看来进来了一只老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