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风声划过耳畔,秦羽寒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他刚刚入山时候的那个早晨。
只是时过境迁,看到人间的情景却与记忆中的大不一样,昔日的故都不再繁荣昌盛,遍地焦土,到处都是喧嚣的兵戈。土地干旱,百姓们颗粒无收,尸横遍野,白骨皑皑。
相比于繁盛的昆仑,这里简直就跟地狱没有什么区别。
没想到十年前那场大劫难所留下的阴霾如此之久都还未散去,望着这片贫瘠之地,秦羽寒的内心也有一种深深的自责感。
若不是当年自己从云弥山密道偷出那张羊皮纸,放出了禁锢在纸中的那只狐妖魂魄,世间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自责归自责,秦羽寒并没有停止脚下的步伐,因为此时,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办,顾不得怜悯这些天下苍生。
此时离他出来过了一日时间,隐隐约约已经可以看见紫云山紫的轮廓了,那座记忆中的神山,依然坚挺的矗立在天边,看来师父们以前所说的,来紫云山需要飞行七天七夜也是骗人的。
只是不知道这些年过去了,曾经那个养育自己的师父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已经离去。
那山上好像有只大老鼠,还有只不穿衣服的大绿蛇,至于他们叫什么名字,秦羽寒是真的记不清楚了。
也不知道沉浸在破碎的回忆碎片之中飞行了多久,他的思绪突然被一种莫名的不安感所打破了,与其说是不安感,倒不如说是恐惧,一种冰如刺骨的恐惧。
这股干扰的力量是乎是在警告他不要继续前行,或者说是在排斥像他这样的修道者。
为了保险起见,秦羽寒逐渐放慢了行进的速度,屏气凝神,闭上了双眼,开启位于额中的灵识,仔细探寻周围的环境。
随着额中红莲的再次盛开,周围的风声也从耳边慢慢消失,身体的各种感官也暂时关闭,秦羽寒仿佛置身于静谧的海水之中。
黑暗里,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前方的紫云山慢慢向四周散发一股阴冷的污浊之气,这股力量忽正忽邪摇摆不定,亦叫人琢磨不透。
“这是何物???”
秦羽寒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若是突然跳出个上古妖魔,大不了和它对打便是,最让人不安的,往往是这种不确定的危险,即看不见,更摸不着。
不过,比起害怕,他更希望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紫云山?怎么可能呢?
那只狐妖虽然是妖,可从未干过损人利己的勾当,哪怕是饿肚子,都坚持自己上山打猎,平日里更是与村民们毫无接触。
莫非是那只蛇妖?或者是大老鼠?
一个接个猜想浮现在他的脑海,但是马上又被他自己给摇头否决了,自己接触过的这些妖虽然外表冷酷,但心地都还算善良,与民秋毫无犯。
沉思间,脚下的飞剑慢慢的停留在紫云山脚下的一片小树林旁边,这里远离尘嚣,是个僻静之地。
紫云山周围巨毒之蛇众多,那怕是最有经验的猎人,也不敢轻易涉足此处。
对于这片小树林秦羽寒是再也熟悉不过了,这是他儿时最喜欢伏击野兔的地方,那些笨兔子最喜欢来这里的小溪旁觅食新鲜的青草。
而周围的毒蛇,那是大青蛇的徒子徒孙,自然认识秦羽寒,更不会加害与他。
鉴于之前察觉到的反常之处,秦羽寒是丝毫不敢松懈,每一脚,每一步都极为谨慎,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开始在四周探寻,寻找着自己熟悉的那座茅草屋。
刚迈出几步,周围的草丛便会传来一阵蹿动,暗伏在草丛里的毒蛇向四周悄悄避让,很显然,这些千奇百怪的毒蛇依然是是记得自己。
儿时下山的那条小道现在已经长满了藤蔓,丝毫看不清楚上面曾经有过一条山路,这些藤蔓如一张巨大的渔网,遮蔽了天空中耀眼的太阳。
秦羽寒指挥周围的符刃劈斩着挡在路途前方的藤蔓,随着一阵阵刀光剑影,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清新绿汁的味道,挡在前面的藤蔓也段成好几截。
踏着遍地的绿叶,前方的溪流旁出现了一座破旧的茅草屋,看它的样子,除了破败一些之外,和自己刚刚离开那会儿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秦羽寒的内心有些忐忑,也有些激动,他不知道再次见到阔别已久的师父应该说些什么?
她是否会责怪自己去学了道?站在原地思索了很久,秦羽寒终于是准备好了一套说辞,迈上了那条鹅卵石铺成的回家之路。
茅草屋并不大,现在看起来似乎还觉得有些拥挤,难怪当时自己都七岁了都还要跟师父挤在一个房间睡觉,看来是形式所迫。
破旧的窗户纸已经被风吹破,阵阵微风拂过还能听见“哒哒”的碰撞声,房门微闭,也没有上锁,看起来倒很像是许久无人居住了。
“师……师父”
秦羽寒站在门外,扣响木门,轻轻的叫了一声。
他希望里面的人听见呼唤能出来迎接自己,或者是回应一声。
可现实往往比理想要骨感的多,过了许久,木屋里面并没有传出任何的响动,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寂静。
秦羽寒大起胆子,走上前几步,轻轻地推了推微闭的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外面的阳光如决堤的洪水涌入幽静的房间里面,映入眼帘的景象却与秦羽寒想象中的场景截然不同。
满地的狼藉,厚厚的灰尘给暗红的餐桌盖上了银色的冰霜,地上已经长了一些嫩黄的杂草与蘑菇,不远处的供桌底下还躺着两具黑黑的尸体。
秦羽寒的内心咯噔一下,无数种可能开始袭扰他的心头,他发疯般向那两具尸体跑了过去,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把流到了眼眶的泪水又深深的憋了回去。
这两具尸体都是山魈留下的,并不是自己的师父,它们身上的血肉都已经腐败,上面还爬满了白色的蛆虫,看着就叫人觉得十分恶心,想必这两个家伙死了也有些日子了。
收拾了一下心情,秦羽寒又在四周搜寻了一阵,终于在卧房里找了了一个有些价值的东西;
那是一块陈旧的桦木板,上面用篆刀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案,研究了半天,他也总算是明白了其中的用意。
原来这是一封用画来表达的信件,可能是师父临走之前留下的,她怕自己回来之后看不懂内容,所以就用简单易懂的图案来表达想要述说的内容。
不过珺瑶的绘画水准秦羽寒还真的不敢恭维,抱着木板看了半天,他依然没有看懂她究竟想要表达的内容。
“罢了罢了,我拿回去慢慢研究”
秦羽寒把木板揣回兜里,又在房中继续翻箱倒柜寻找了一阵,确定没有落下什么重要的线索之后方准备才离去。
哪知他刚走出院落,一阵浓烈的惺风掺杂着黑雾从外面弥漫而来,顿时间变得日月无光,秦羽寒一步一步往后退。
悬于周围的旋飞的符刃发出“铃铃”的响声,颜色也由白色变成了青色,很显然,它们也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能量体正在靠近。
“该来的总算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