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你胆量不小。”
“呵呵,你眼神不好。”
简苇杭干笑两声,把他的奚落照样还给他。
简苇杭,何苦来!
高谦睥睨,一招手,侍者便呈上一个紫金球盒放在简苇杭面前。
来的路上陈文起已经对她说过,那盒子里装着一件了不得的物什儿,直接关系到未来后汉国与真宋国之间一场大战的胜负。
“你若解开,我赏你十金,你若解不开,我便剖开你的肚腹看看你的胆子究竟有多大!”
简苇杭闻言毫不畏惧,正视高谦,道:“我若解不开,项上人头给你,我若解开,便要你狗眼。”
她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时眼中三分怨念七分煞气,足以掩盖他人的狂傲。
高谦微怔,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丫头从哪儿来的如此苦大仇深?
文起闻言,正欲为阿苇请罪,却被高谦却先一步伸手止住,令他坐下。
高谦双手撑案,铜铃似的大眼直直地瞪着简苇杭,那目光曾叫万军胆寒,简苇杭小女儿脾气发作来的气念哪里是对手,一番气势碾压之下,简苇杭顷刻便成了老虎面前的猫咪,可她硬是掐着大腿杠上。
僵持。
高谦目露凶光,冷语道:“你若解开,我将项上人头给你!”
这本是一句讽刺,谁料简苇杭竟然应声道:“好,等你赢了胡贼我再要,到时你可一定给!”
高谦怔了怔,俄而,笑了,
“你真不怕死?”
简苇杭不与他多言,自捧起“天机宝盒”细细端详摸索,宝盒的外表上还有一些刀劈斧砍的痕迹。
看来有几个不耐烦的仁兄冲动过,然而效果不佳。
“我本就该死,我有一个将我视为珍宝的朋友要死了。他托人传信给我,求我救他,我却背弃了他。或许与你们这些高官显族而言他不过是一根草芥,可与我而言你们才是一群草芥。我为了一群草芥,放弃了他的性命,你说我是不是该死呢?”
简苇杭的手指开始不停地转动起“天机宝盒”。
“天机宝盒”号称“天机不漏”,上下左右如何数都是六层,几十个面,每一个面都雕刻着奇怪花哨的图案,线条凌乱。传说这种宝盒有三万六千多种锁法,自然也就有三万六千多种解法一一对应,玄妙无比。若没有系铃人,即便请来当世最善奇门遁甲之术的“鬼手玄易”也难解开。
高谦听了她的话青筋微跳,心下不悦。
“我手下三万将士,个个我都视若珍宝,可一战下来总有千百个人要死去。他们的父母妻儿也将他们视为珍宝,可是他们还是会死!生死之事,从来不会因为某些人的悲伤而停止,装可怜是没用的,要是解不开,我便送你去奈何桥上见你那位朋友。”
“……我若解开还是要你双眼。”
“……不必客气!”
话都到这个份上,傻子都该听出他们是在赌气。
陈文起终于稍稍安下心来。
一旁的班常倒是有些动容。
他与这个胡子拉碴,山野壮汉般的主帅相识数十年了。
官场沉浮,战场杀伐,昔日少年磨成今日鬓边霜雪,多少故人化作亡灵……方才隐约又看见他年轻时候的混账模样,甚是怀念啊!
世事再是无常,人身上的某些东西到底磨蚀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