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绝对是林远行经历的最可怕的一个夜晚。
林远行计划在这个村子要待上一个星期,每天他都过的很悠闲,白天他可以跟着村民学习怎么牧羊和骑马,晚上他也可以跟着村民们一起烧烤,喝羊奶酒吃烤全羊。他也找到了当年自己的那个同学,那个同学毕业以后就回到了家乡,在家乡里面跟着巫医给村民们和游客看病。这种日子是真的再舒服不过了,喝酒吃肉,享受着自然的气息。
如果没有这一场百年难得一见的地震,一切都会是那么美好。
地震来的那一刻,林远行被吓醒了。大地的震动,让林远行觉得下一秒大地就会被撕裂。这是林远行第一次经历地震,即使在过去有过多少次的演练,地震来的那一瞬间,林远行的脑子还是空白的,但是还好只有那一秒种,下一秒林远行就从民宿里面冲到外面的平地。但是给林远行没有松一口气死里逃生的感觉,因为外面充斥着哭闹声还有受伤的呻吟,昔日美好的矮楼风景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林远行站空地上还有一些迷茫,他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些事情,也不知道碰到了应该怎么办。但是这种状态只持续了几秒,很快的林远行就被拉回了现实,不是自己想明白了要做什么,而是被现实中这些无助又绝望的呐喊给拉回了现实。
“谁能救救我的妻子?巫医,医生!只要有一个人……就好了啊……”
这里林远行熟悉的绝望声,这勾起了林远行不怎么快乐的回忆,但是林远行都压在了心里,因为看上去那个绝望的男人很需要他的帮助。
“我是医生,我可以帮你看你的妻子。”
“医生!求求您救救我的妻子,救救我的孩子。”
林远行看到这个男人怀里的女人挺着一个大肚子,看那样子孩子估计已经八九个月了,如果没有这一场地震,他的妻子也不会早产吧。羊水已经破了,这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很容易大出血,虽然现在余震未了,但是这女人和孩子还有救,虽然孩子还不足月,但是现在的条件只能尝试是否能顺产了,剖腹产在这个卫生条件下太危险了,伤口很容易因为飞尘而感染发炎。
“能打到温水吗?还有找一点干净的毛巾和毛毯。”
“我们去找找看。”
有其他的村民围绕着林远行和这对夫妻,他们也很担心这个妇女,但是不懂医理的他们对此也是无能为力,他们只能站在那里干着急,只能跟着期盼巫医的到来,但是一个都不敢动,生怕动了一下以后,这个妇女和孩子就会出事。好在林远行出现了,他们才感觉被拯救了一样。林远行觉得人太多了,这样子不行,这对夫妻会更加紧张,那样不利于孩子的出身,其他人也着急,干脆就让他们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得了。
“能听到我说话吗?现在我们先要让你的孩子诞生,过程会很痛苦但是我希望你能配合。孩子父亲抱好你的妻子,可以让她借一个力,我会帮助您的。”
林远行其实是第一次帮别人生孩子,他妹妹怀孕那会也只是在病房外面探望一下。其实林远行的内心是非常紧张的,但是他知道他作为医生不能率先紧张,这样子会增加失败的几率。林远行冷静下来,他记得自己曾经看过这一类的书籍,他也在脑内进行过手术,他应该是熟悉这种手术,即使是第一次做。
“用力!”
“可以看到孩子的头了!”
“再加把力!”
林远行一直鼓励着这位妇女,他也很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一个新的生命。周围的吵闹还有余震的来袭,在这一刻好像都和林远行没什么关系了,他只是想要努力去拯救这两个生命。他不想再体验那种,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流逝的无力感了。
哇——
孩子终于出生了,是一个狠帅气的男孩,看上去小小的但是很健康,虽然是早产儿,但是也是在这一次的灾难中的一个希望。林远行知道现在还不是松口气的时候,他把孩子托付给一个年长的女人,他相信那个年长的妇女知道他的意思。
好在胎盘很完整的出来了,林远行也不用在帮妇女取出胎盘了。林远行用之前嘱咐过带过来的温水帮妇女擦拭干净,然后帮她盖上毛毯,又帮助她喂了一点水。这些事情其实本来应该是护士做的,再不济也是她丈夫做,但是林远行看她丈夫,已经紧张得全身僵硬了,让他做这些事情,指不定还会出什么茬子。最后林远行还给那个妇女把了一下脉,脉搏还算是稳定,林远行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林远行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能够救这两个人的生命,但是他们确确实实活了下来。
这对于林远行来说有一种很讽刺的感觉,拼尽全力做好了万全准备的手术,却还是没能把人留下来,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两个人都很顺利的活下来了。有时候林远行会想,为什么自己没有金手指,没有能力把每个人都救下来。
“谢谢您。”
那个女人的丈夫一边怀里抱着自己的妻子,一边抱着自己新生的孩子,满脸都是泪水。对他来说,这样子的结果,肯定是觉得自己被神眷顾了吧。但是林远行不知道的是,那原本是最虔诚的信徒,此时却是更加相信人为的重要性了。
上天给予他了灾难,而林远行却给他了希望。
“没关系,这都是我应该的。”
地震好像已经结束了,而且巫医已经组织起救援活动,还有村长组织人查看村子现在的损失情况。
“愿神保佑您。”
这声音是那个产妇的,林远行只是对她笑了笑,“谢谢您的祝福,好好休息,注意保暖,不要被感染了,孩子可能待会就会饿了,不要手忙脚乱。我先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有什么可以让别人来叫我。”
“好,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