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霖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意,一个侧身、后撤,躲过了前两下攻势,随后眼疾手快,左手从侧面握住醋厂工人持剪刀的右手手腕,使其手腕被迫受力内扣,剪刀落地。
叶霖立马踢走地上的剪刀,右手顺势伸出,抓住醋厂工人的衣襟,稍稍后撤下蹲,猛的提膝,直击那名醋厂工人的腹部,随即转身,接上一个过肩摔。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拖沓。
嘭——
一声闷响,醋厂工人应声倒地,表情十分痛苦。
看着醋厂工人捂着肚子,在地上不停叫唤,叶霖眼神中的杀意慢慢消失,望向王霏霏和蔡佳璇,点头笑了笑,而后回归往常的慵懒模样,他轻打了个哈欠。
“跑什么跑!做笔录又不是要你命。”郑绍秋朝那名醋厂工人吼道。
“多大点事,老秋你别上火,下次多注意就行了,不过保险起见,还是铐起来再问吧,这位工人兄弟,似乎有点什么事情要告诉咱们啊!”叶霖的语气有些抑扬顿挫。
郑绍秋将那名醋厂工人铐上手铐,带上了警车,叶霖捡起地上那把锈迹斑斑的剪刀,放进证物袋里。
“嘿,嘴变甜了啊,可爱的女士,这称呼不错,我喜欢。”已完成初步尸检工作的王霏霏听见叶霖刚刚的话语,嫣然一笑,站起身来,夸赞叶霖。
“嗯,这位可爱的女士,她没有自己的杯子,没有自己的办公室,还异常小气!”叶霖想起沾有口红印的水杯、堆满快递包裹的办公室和那包“天价”夏威夷果,不禁吐槽道。
“还以为钢筋直男变了……害,都是老娘的错觉。”王霏霏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了说正事,情况怎么样?”叶霖看见周围同事都看向自己,立刻正色道。
“嗯,死者性别女,颈部有一道明显的勒痕和些许抓痕,手指蜷曲,指甲中含有些许皮屑,死因是颈部动脉和气管受外力压迫,导致大脑供血不足,她是被人勒死的,最后抛尸在这的,奇怪的是,她身上出现的尸斑很奇怪,不合理。”王霏霏提出质疑。
“怎么个不合理法?”叶霖问。
“由于人死后心脏停止跳动,血液循环停止,心血管内的血液缺乏心脏鼓动产生的动力,而沿着血管网坠积于尸体的低下位,形成高位血管空虚、低下位血管充血的结果,尸体低下部位的毛细血管及小静脉内都会充满血液,从而形成暗红色或者是暗紫红色的斑痕,也就是咱们平时说的尸斑。
打个比方,如果死者死后保持的姿势是仰面平躺的,那么尸斑应该会出现在尸体的枕部,背部,腰部,臀部两侧等等最接近地面的低下位皮肤才对。”
说罢,王霏霏蹲下,将尸体稍稍扶起,露出死者后颈部。
“但你看这里,咱们刚刚到现场时,死者是低着头呈半卧式,并且背部倚靠在醋缸边的,假设死者死后就被抛尸在醋缸旁,那么尸斑不应该会出现在枕部位置,可死者的枕部却出现了尸斑,且有逐渐变浅转移的现象。”王霏霏继续解释道。
“能初步推断出死亡时间吗?”叶霖问。
“初步估计,死亡时间在凌晨三点左右,具体情况还要回去解剖才能知道。”王霏霏在民警的协助下将尸体装进了裹尸袋。
“阿璇,你对此怎么看?”叶霖询问着一旁埋头记录的蔡佳璇。
“我听霏霏姐说过,人体一般死后2-4小时会出现尸斑,而尸僵一般是死后1-3小时会出现,4-6小时会扩散到全身,12-16小时发展到高峰,24小时后尸僵减弱,肌肉会变软。
如果说死者在凌晨三点遇害,现在是下午五点整,那么我推断凶手在杀完人后,在尸僵形成前就将死者抛尸在醋缸边,不然尸僵一旦形成,就很难将尸体呈半卧式放在这,可是这样一来,尸体枕部的尸斑就不应该出现才对。
所以我认为,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但不是在这,而是在这厂里的某个地方,而且死者死后,在某个地方平躺过一阵子!”蔡佳璇看了看手表,环顾四周,语气很坚定。
王霏霏点头表示认同,随后补充道:“尸僵形成后,也不是不能改变,力气大点,还是可以改变尸体的停放姿势的。”
“我刚刚留意了一下门口的值班表,醋厂的上班签到时间是在每天早上八点,夜间有负责守夜的工人,能在凌晨三点把人杀死,随后抛尸在这的人,一定和醋厂有关系!”叶霖十分笃定。
“凌晨三点到下午警方接到报案,时间这么长,假设尸体一直倚靠在这最外围的醋缸边,要发现尸体很容易吧,为什么今早没有人发现,反而是到了下午才发现?难道醋厂一整天都没人来上班?”蔡佳璇对照着记事本上的信息,又看了看旁边的醋缸提出质疑。
“那就要好好问一下刚刚的‘剪刀手爱德华’了呀,阿璇,咱们走,回审讯室好好问问。”叶霖再次用手指蹭了蹭鼻子,随后双手揣进外套口袋里,越过警戒带离开,蔡佳璇礼貌地跟王霏霏道别,随即也转身离开。
望着二人离开,王霏霏内心思绪万千,不由得感叹道:“师父啊,叶霖真的越来越像你了,像到……不像他自己,你要是还在的话,真应该来看看。”随后便坐上车,前往刑侦一支队的法医学解剖室。
【审讯室内】
“说!为什么跑!”
“你追我!我当然跑啊!”
“打什么马虎眼啊你!你跑就跑,你偏偏往尸体那瞎跑什么!你还敢袭警!”
“不是吧警官,明明是他打了我一顿,怎么算我袭警?”
“活该,携带利器袭击警务人员,膝击加过肩摔都是轻的!”
“…………”
“……”
监控室内,叶霖沉默不语,观察着醋厂工人窦实的一举一动,手中的一元硬币不断在指间翻转着。
“他是昨晚醋厂值夜班的工人,叫窦实,是西岭村人……”蔡佳璇在一旁说明。
“报案的人也是这个‘剪刀手爱德华’?”叶霖问。
“嗯对,根据他初次提供的笔录来看,昨晚他值班到后半夜,喝了几瓶啤酒,在后厂房直接睡到了今天下午一点。”蔡佳璇答。
“他是怎么发现尸体的?”叶霖指间翻转着的一元硬币突然停止。
“笔录上面没写,刚刚跟秋哥一块给他做笔录的另一个同事说,窦实对于发现尸体的经过说明得很含糊,且情绪很不稳定,之后就跑了出去,遇到了师父你。”蔡佳璇翻看着笔录本说着。
“阿璇,你觉得……什么人会随身携带剪刀啊?”叶霖思索着比划出剪刀手。
“emmmmm.......裁缝?理发师?”蔡佳璇有些不解。
“不不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他为什么会随身携带利器?”叶霖依旧比划着剪刀手。
“保护自己?不受他人伤害?”蔡佳璇歪头猜测。
“喝醉酒……一个醋厂工人,为什么会随身携带剪刀?如果死者的死和他没关系……他又情绪激动……想要逃离现场?还不惜袭警……是为什么呢?”叶霖指间的一元硬币再次翻转起来。
“他认识死者?”蔡佳璇问。
“不对,他应该是想过去破坏尸体!或者是破坏尸体附近的某样东西!他是在害怕咱们发现什么!”
叶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林勇健的电话:“喂!老林!那具女尸的尸源找到了吗?”
“尸源我已经让人去查了,还没有消息呢。”
“你现在距离案发现场近吗?”
“近啊,刚开出来没两公里,我刚刚拿到北鸿醋厂附近各处摄像头的监控资料,我正打算回局里,怎么了?”听到此,林勇健看了眼副驾驶上的档案袋,又轻踩了踩刹车。
“掉头,折回去!回北鸿醋厂,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哈?那行吧,我等你。”
……
【下午4:17,北鸿醋厂】
“火急火燎的,是有什么发现?”林勇健倚靠在警车旁,嚼着口香糖。
下午初勘现场时,有同事不小心打翻了两个比较小的醋坛子,加上正午太阳的照射,他实在不想靠近醋厂闻那浓郁的酸涩味,见叶霖与蔡佳璇驱车抵达,这才上前询问。
“咱们来复盘一下早上那个工人袭击我的场景。”叶霖和留守案发现场的同事打了个招呼后,越过警戒带,径直走进醋厂,蔡佳璇紧随其后。
林勇健将嘴中的口香糖吐出,包在纸巾上,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拱了拱鼻子后,一脸不情愿的走进醋厂。
“阿璇,我和林队现在来复盘一下袭击过程,你站在这……”
叶霖话到嘴边却突然停止,眼睛一直盯着右侧的醋缸。
“怎么了?”见叶霖许久不出声,林勇健上前问道。
“你们看......这醋缸子的旁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