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陆陆续续上了,有红烧鱼,梅菜扣肉,辣椒炒肉,白萝卜炖酱排骨,酸辣土豆丝,蒜蓉菠菜,花生米,最后上了个野山参炖鸡汤。
苗承礼做完饭,也出来吃了,有菜凉了,他就马上端进去热一下,颇为利落能干。惹得大家一顿夸奖。
苗小五在另一桌看着魏舟行,他吃饭是很有涵养的,不疾不徐,不争不抢,细嚼慢咽,看得出来是从小就被教了餐桌礼仪。虽然浪荡,但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还是丢不下的。与周围的豪放派吃法完全格格不入,不是说豪放不好,个人有个人的生活环境。喝酒倒是豪放,来者不拒,菜没吃几口,几大碗酒就已经下肚了。
大家看他长相清秀,外表斯斯文文,喝起酒来却一点不推辞,颇得几位叔叔伯伯的欢心,几碗酒下肚,就开始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苗小五没眼看他,回过神来,发现大家正跟李氏打探魏舟行,李氏也是一脸懵,表示自己不认识这么个俊哥儿。
苗小五解释道:“魏公子是我哥哥的朋友,昨天上县里买菜刚好遇见了,就请家来吃饭了。”
李氏点点头,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整天窝在家里,有时连大门都不出,怎么能认识到京山县的朋友。
范大娘的八卦之心燃起,“会贞,小五今年十五了吧,也该嫁人了,我瞧着这位魏公子就挺好,长得多俊呐。”
苗小五一口汤含在嘴里差点没喷出来,这位大娘也太敢想了吧,我这容貌,怎么看也跟魏公子不配好吧。
李氏听完含着笑,道:“是十五啦,这魏公子人样貌是不错,但总归不熟悉人品,要多番打探,确认敦实可靠才行,如果家境殷实那就更好了。”
得,她老娘更膨胀,就魏舟行那长相还不行,得人可靠还有钱。
其他人完全不觉得有问题,纷纷点头。
苗小五觉得不能任由她们这样幻想下去,这个幻想非常的危险。一来,她承认魏舟行很帅,很帅很帅,是她见过最帅的人,但不是帅就要跟人怎么样吧,她完全没往那方面去想啊。二来,就魏舟行那自身条件,那家庭条件,想找什么样的绝世美女没有?甚至还可以拥有多个,他又不瞎,她苗小五就算想,恐怕连号都拿不上。
所以,“哎呀娘,说啥呢,就算要成亲,也该哥哥先吧。”一句话成功把祸水引到了苗承礼身上去。
一听说苗承礼,本来正暴风吸入的夏春儿立马停了筷子,擦干净嘴,目光真诚的望着李氏。
李氏本来还挺开心的呢,这会儿一想到承礼已经十七了,但是亲事还没定下,心头隐隐的有些闷。不是没人来给承礼说亲,可要不是三十多岁心智不全的姑娘,要不年龄相当但眼盲的姑娘,要不就是因为无法生育被夫家休了姑娘,总之,每说一次,李氏的心就要沉一次。都是长在心尖儿上的孩子,而且承礼又孝顺懂事,只不过是因为腿有毛病,就这样被侮辱,李氏心里自然是气不过的。
林氏道:“是呀,也该承礼这个当哥哥的先,有人来给承礼说亲吗?”自家的春儿喜欢承礼,她是知道的,她也不是不愿意,以前担心承礼养不起家,春儿过来了还要养他们一家,但现在看生活越来越好,也就放心了。只是毕竟是正经人家的好姑娘,哪里能让女方的上门说亲的呢。
李氏道:“承礼不急,我们说好了先治腿,如果能治好,那还要麻烦几位多帮着打听合适的姑娘,若是治不好,那我们一家人相依为命的过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见这话题沉重起来,苗小五站起来,朝夏春儿招呼一下,两人便进屋了。现在夏春儿可是连吃的兴趣都没有了,哭丧着脸。
苗小五道:“行啦,腿能治好。”
“我不介意你哥哥的腿,治不好也没关系,能治好当然好,可到时候你哥哥会不会更加不喜欢我了?”
苗小五道:“怎么会,他会更喜欢你。”
“他喜欢我吗?”
苗小五把那套粉色的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塞到夏春儿怀里,“昨天我们去京山县了,我哥哥买来送你的,你说他喜不喜欢你?”
夏春儿接过衣服看了又看,“天呐,可真好看,我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服,比小五你身上这套都好看。”
“当然了,花了不少钱呢。”苗小五又嘱咐道:“你心里知道是我哥哥送的就行,拿回去就说是我送的,免得外面人说你们闲话,知道吗?”
夏春儿捧着衣服猛点头,“知道知道。”然后又笑弯了眉。
女人小孩那桌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只聊天。
男人那桌还在喝,眼看两坛酒见了底,最后一滴也一饮而尽才作罢。大家都喝了不少,苗承礼也喝得脸颊红扑扑的,晃晃悠悠的走到堂屋的床上躺着了。范五伯和里正各自被扶着回了家,苗再川喝了不少,李氏忙搀着他躺下苗承礼旁边,然后打算去煮些醒酒汤。
左由扶着酿跄的魏舟行,他喝酒算是克制的,因为知道自家少爷喝起酒来就不管不顾的。他把魏舟行推到苗小五面前,道:“小五姑娘,帮忙照看一下,我去方便方便。”
苗小五没法,扶着魏舟行,轻抚他的背,“你没事吧。”
魏舟行道:“难受,我要睡觉。”说着就要躺下来。
苗小五眼疾手快扶住了,“别在这儿躺啊。”家里两张床老爹和老哥已经占了,自己和母亲的床也不方便让他躺,于是扶着他往外走,他们的马车停在外边。
终于把人整上马车,苗小五插着腰站了会儿也上去了。本来是不想管他的,他一直在里面喊“难受难受……”
苗小五一边给他顺背一边抱怨:“大白天的喝那么多干嘛?又不是没有下次了,那么喜欢喝米酒,你买点自己回家慢慢喝多好。酒喝多了容易变傻。”
魏舟行也听不清她唠唠叨叨的在说什么,只听到米酒,于是道:“米酒好喝,甜的。”
“甜的?我没喝哎,我酒量差,不过甜甜的米酒应该是挺好喝的。”
一会儿,魏舟行又道:“难受。”
苗小五问:“想吐吗?”
“不想吐,想睡觉。”
苗小五拍拍马车里的地毯,“你睡啊,就躺这儿睡。”
魏舟行坐着不动,“难受。”
苗小五要抓狂了,“难受你睡啊,头痛吗?”
魏舟行这才道:“痛。”
苗小五就让他躺在车里,头枕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帮他按头。这按头的手法她可娴熟,以前陈女士爱酗酒,每回喝完就头痛欲裂。她就自己在网上找一些头部按摩的视频来学习,然后给陈女士按,渐渐地按得还不错。
魏舟行被按得舒服了,居然睡着了,还有轻微的鼾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手按算得酸痛,腿也被枕得麻木。苗小五想歇会儿,刚停下,魏舟行就嘟嘟囔囔道:“别停,痛。”
她只好认命的的继续按,说真的,他要不是顶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真的很容易挨打。一边按着一边等左由回来,左等右等不回来,苗小五便掀起马车侧面的帘子——左由就站在外面。
既然左由回来了,苗小五就下车了。这会儿魏舟行倒是不闹了,乖乖的让她下车。苗小五一走,左由掀开帘子,“少爷。”
魏舟行揉着还是发疼的太阳穴,半坐起来,道:“看清楚了吗?”
左由道:“看清楚了,确实是小五姑娘。”
魏舟行勾了下嘴角,道:“有点意思。嘶,还是头疼,走走走,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