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又找来石头用力打了一会,这才放心,道这老虎已经真正死去,他努力站起身子,想要哈哈大笑,却猛地咳嗽起来,又干呕半晌,躺在老虎身上,大口的喘气。
他又饿又累,不一会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周平醒来时,已经月上中天,赵家兄妹此时应该已经脱险,可自己身处丛林,身无利器,万一再出来一只猛兽,自己只能束手待毙了,胡思乱想一会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清晨。
太阳刚刚露头,正是最冷的时候,他身上此时破破烂烂,凉风一吹不住颤抖。更要命的是又饥又渴,喉咙里简直要冒出烟来。
好在林中湿气重,又是秋季,矮草上便挂了一串串的露水。
周平将露水一颗颗的舔进嘴巴,舔了半晌,方才盖住喉咙火躁之意,可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
周平一摸身上,还好带着火石,他找来一些枯枝,点起了火,可惜身上无刀,不能割大虫身上的肉。
周平想了想,揪住大虫颈部的断皮,不断向上捋去,周平又撕又扯,费了半天功夫,竟将老虎头上的皮给生生剥了下来!
他又浑身酸痛抬不得大虫,干脆用木棒支起大虫的脑袋,将火移了过来直接烧起了大虫头颅。
过了一会,周平再也忍耐不住,顾不得半生不熟,将嘴凑了过去费力咬下一口,使劲咀嚼起来。
这大虫肉粗粝难吃,又没烤熟,一口咬下还有血水滴出,腥味十足,周平还是尽力咽下。
吃了几口,精神稍稍恢复,又使劲咬了两口。
这时身后一阵声响,周平全力对付大虫肉,居然没发现。
直到后面人大喝一声:“什么人?”周平下意识抓起木棒,后方才回头。
周平一看,有一队骑士绕在身边,这队骑士有南军,北军,还有几个苑兵。领头的正是昨日同方靖山说话的羽林郎。
周平不由大喜道:“我是上林苑苑兵队长周平,昨日遇险,被着畜生带到了这里。”说着拍了拍大虫,问道:“太子公主无恙吧?”
那羽林郎问道:“这大虫时怎么死的?”
周平心中仍忍不住一阵得意,笑道:“被我赤手空拳打死的。”
羽林郎观周平浑身衣服破烂,身上处处是划痕,一双拳头又肿又大,想来所说不假。
古往今来,大虫乃是一等一的猛兽,猎取时往往十余人全盔披甲尚不能捉住,稍不小心就会死在虫问吻之下,今日居然被周平给赤手空拳给打死了,众人咋舌不下。
羽林郎此时已经毫无傲气,这才恭恭敬敬答道:“回周队长的话,太子公主已经安然返营,太子惦记周队长安危,已经派所有人都进林搜寻。公主,公主也十分担心。”
昨日赵机和赵柠被前哨官兵找到,立刻发动所有人搜寻,连羽林郎也被派了进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赵柠更是哭成了泪人。
他们几人一组撒在林中,听得林中有大虫,人人惴惴不安,遇到同伴便合在一起,所以成员颇杂。
这羽林郎暗想:这周平如此得太子重视,又有天神般的力气,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我可要与他交好关系。
想到这里,跨上一步递给周平水壶,笑道:“周队长如此神勇,真乃我晋朝全军的楷模!在下羽林郎郎度言,等回营后定要请周队长好好喝一杯。”
周平听赵机兄妹无事,心中大石落地,接过水壶喝了两大口。
众人围成一团,纷纷自报名号,不住地恭维周平。
这时一个苑兵已经让出马来,周平也不客气,上了马。
郎度言招呼大家将死大虫放在马上。这大虫十分沉重,马身无力承负,只能砍些树枝做成编成筏子,将大虫放上,用马拖拽。
大家心中对周平的佩服又上了一层。
走了半天,方才看见大营,众人都欢呼起来。
郎度言越众而出,赶回去报信。
片刻后,大营中奔出两人,正是赵机兄妹。
周平赶紧下马,赵机哈哈大笑,携了周平的手不住打量,赵柠肿成核桃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但还不时的抽噎一下,两人眼里都布满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睡。
进了赵机的大帐,里面十分宽敞,四壁都用淡金色作底,画着一些行乐狩猎饮酒观舞的彩绘,十分漂亮。
帐中此时已经进了二十余人,郁成与三哨哨官,射声校尉董前昌等都在其间。
人数虽多但大帐里一点也不拥挤,正兴致勃勃地听郎度言讲述看见周平时的模样。
只见他添油加醋,极尽鼓吹之能事,将周平夸得如仙人下凡一般。
不止周平脸红不已,众人也都暗暗嘀咕:都说羽林郎不可一世,自视甚高,怎得这郎度言如说书先生一般?
只是太子微笑不语,一直邀请大家举杯,显得十分高兴,众人也跟着喝彩。
倒是赵柠,眼里已经冒出了星星,看向周平的眼神已经大不相同。
赵机听到周平支起虎头烧炙时,又忍不住大笑起来,道:“这大虫往日不知吃了多少人,今日丧命在你的拳下,不算冤枉,只是不知虫肉滋味如何?”
周平笑道:“回太子,粗粝难咽,几如嚼蜡。”
赵机拍拍手,有人将大虫抬了进来。
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大虫,这只大虫头颈以上已经被烤得发黑,已经不辨面目,不过躯干长大,十分震撼。大家都离了案席,细细观看。
赵机吩咐圉人将大虫分割烧炙,笑道:“今日咱们便举行一场炙虎宴,尝尝这大虫肉如何?”
众人欢声雷动。
虫肉送上来后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被烤炙的金黄滴油,色泽灿然,圉人又放了好些调料,赵柠切一小块放在嘴里细细品尝,吃起来毫无腥味,有些牛肉的味道。
众人都用佩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品尝,赵机见周平无刀,低头吩咐侍从两句,侍从解下大帐一角挂着的一柄短剑。
赵机道:“割肉焉可无刀?接住了!”扬手将短剑掷向周平。
周平一抬手,短剑稳稳落在手里。
这短剑铜绿斑斑,略带弧度。抽出一看,剑身晦暗不堪,却有一阵寒意袭来,周平不由打个喷嚏,刀柄处写着三个篆字“徐夫人”。
周平抬头望向赵机,赵机笑道:“这是千年前战国时代剑豪徐夫人所铸鱼肠剑,配英雄割肉倒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