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晌,才听到隐隐有丝竹乐声,过不片刻只见当先十余个拿着大旗的大汉走了过来,在土台下站定,大旗被风一吹,猎猎作响,这些大汉却纹丝不动。
又有一队小宦官,人人捧着香炉,后面跟着一队女官,手提花篮或端着点心。
又过了一队持大戟的武士,众人精神一振,太子终于要出现了!
只见远处几道人影在前,后面跟着一群文武官员缓缓走了过来,他们品级都不甚高,看来都是东宫随属。
等那几人凑前,当前一人一身明黄,周平简直要大叫起来:“赵机!赵机竟然是太子!”转眼看向旁边,一个盛装丽人跟在赵机旁边,正是之前见过的赵柠!
周平对赵机很有好感,谁知竟是害死父亲的仇人的儿子!他心神不属,身子便晃了起来。
赵柠一下便看到了他,咯的一笑,正要拉住赵机衣袖,突然响起这是正式场合,忙收了手朝周平眨眨眼,快步跟上了赵机。
赵机走上了土台,大声道:“我晋朝上下,承天眷佑。自得天命以来,施行仁义,但并不敢疏远武功。此次秋狩,正值朝廷有事,父皇不能亲至,特命孤代行权力,率文武百官举行秋猎,大家恣情驰射,有优异者孤自会奖赏!”
众官心中雪亮,皇帝身体不好已经不是秘密了。否则以其酷爱驰射,百官百谏不听,何以朝中有事就不来了?再说现在晋国只有南方南诏跳梁,对晋国并无影响,朝中有何大事?不过皇上此次让太子代自己秋狩是不是在暗示确定由太子接班?大皇子那一派系会善罢甘休吗?
士兵们却没这些想法,都激动地山呼万岁。
赵机走下土台,赵柠拉住他小声说了些什么,并指了指周平等方向,赵机望了一下,往这走了过来,还不时同前哨苑兵交谈。
那些和赵机说上话的士兵无不战战兢兢,做梦也没有想到近观睿颜,既兴奋又害怕,满脸通红。
不多时便到了周平身边,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拍了拍周平肩膀,看周平眼中不卑不亢,更是高兴,拉住他的手转头对郁成道:“郁将军,此次秋猎孤便借你前哨的精兵充作随身护卫如何?”
前哨官兵又大声欢呼起来,这是对前哨官兵最好的肯定和释放出的最大的信任。每年秋猎,苑兵和南北二军都要担任外围警戒,是没有资格陪同这些王公勋贵打猎的。
郁成脸上露出笑容,赶紧答应。转身大声道:“方靖山!前哨能有幸护卫太子,是咱们苑兵的荣耀,你要好好珍惜。”
方靖山满面红光,赶紧道:“愿为殿下引路,属下恭祝殿下万福金安。”
前哨官兵围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帐外,等赵机换装。
赵机出来时,穿了一身轻甲,身边的赵柠也是一身戎装,她学着羽林郎的做派,在盔上插了一支白羽,显得十分活泼。
两人都背着弓箭,赵柠的稍小一些,不过一个女子居然要亲自射猎也算厉害。
她冲周平挤挤眼睛,周平微微低头,赵柠不由撅起了小嘴。
赵机对身边的羽林郎说道:“郎度言,我有这些苑兵们陪着就好,你们在宫中多有辛苦,便自己去苑中找些乐子。”
羽林郎是专卫皇帝的近卫,一般由功勋子弟才能担任,他们出身贵胄,满心的野气不得不在宫中压下来,每次出宫都要闹些事情。
这次因为皇帝没来,羽林郎只是象征性的来了五十骑,郎度言便是这次的领队。没了皇帝在身边,只怕他们更加无法无天。
赵机支开他们,他们没有管束自是十分高兴,郎度言赶紧应下。
当即方靖山带着赵机进了上林苑忘情驰奔。
他们人马喧阗,一路上不少野兽都被吓跑了,赵机只射了一只野鸡,其他人就算见了猎物也不敢射,不消说都是一无所得。
周平看方靖山竟将他们领向了昨日他割兔放兔的地方,心中暗暗留上了心。那里有了血腥味,经过一晚上肯定来了不少野兽。
不过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并不是很担心。
周平在马上默默想道:“方靖山难道是要谋害太子?还是说如果皇帝来了要谋害皇帝?如果这样,他为何如此?难道也是父亲旧部?看他年纪四十多岁,二十二年前正值青年,也应该有这个可能。”
赵柠挥了挥马鞭,一下跳下了马背,抓住赵机的马鞍叫道:“二哥,咱们这次射猎要比上一比。比赛当有彩头,我要赢你你可要答应我三件事情!”
赵机哈哈一笑道:“成!你要是比过我别说三件,就是三十件三百件都成!”
赵柠眼珠乱转,笑道:“啊呦,你堂堂太子和我一个弱小女子比成什么话?也不害臊!”
赵机奇道:“咦,要比是你,不要比又是你,你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赵柠一指队里的周平道:“我指定他同你比赛,怎么样?”
赵机笑道:“公主发话,敢不从命?”他十分欣赏周平,调他进南军就是赵机的主意,只是阴差阳错周平却成了苑兵。赵机一向好强,枪术虽不及周平,但这次打猎却想再扳回一局。
他将这话告诉了方靖山,方靖山叫周平过来。
赵机将赌赛一说,周平应了。
方靖山道:“这么多人什么野兽也都吓跑了,不利于两位千岁比试。不如这样,咱们捉一些野物来在殿下面前放开,那时再射?”
赵柠噘嘴道:“那又有什么意思了?你们人多碍手碍脚,都别跟着我们。”
方靖山跪下道:“只恐苑中有大兽惊扰了太子和殿下,属下百死莫赎!”
周平望向方靖山,他头颅已经低下,看不清表情。
赵柠鼻翼扇动,恶狠狠道:“有什么野兽能伤了二哥,你休要胡说八道!”
赵机哈哈笑道:“今天你最大,说什么便是什么,统统依你。”转向方靖山温言道:“你们一片忠心孤心中有数,便远远退开跟在身后也就是了。”
赵柠拍着手跳了起来,翻身上马,当先驰进上林苑深处。
赵机怕她有危险紧紧赶上,周平也奔了上去。
三人乱走一阵,树木茂密起来,周平见此处不是方靖山放走兔子的地方,心里稍安。
赵柠突然弯弓搭箭,手一松,林子深处响起一片扑闪翅膀的声音,赵柠摆手嬉笑,拍马上前,回来时已经提了一只松鸡。
赵柠马鞍上已经挂着一只,她喜滋滋地笑道:“二哥,没想到不用周平,我自己就打了两只,我回去给父皇看看,他定要大大奖赏我呢!”
赵机周平都是一无所获,赵机一点也不恼,笑道:“好啊,到时候你也帮着我美言几句,父皇最近老是生气,可别让他气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