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执金吾走了,郁成等人从屋里出来,常济严叹道:“没想到执金吾居然这种德行,这样搜查何时才能查出眉目?”
郁成道:“恐怕这正是上面的意思,我估计他们也不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查上一段时间,这事便会慢慢撂下。咱们走吧,回去还要迎接老董他们。”
当天回到上林苑,郁成召集队长以上众军官训话,他们见郁成身边亲兵只剩下四个,这可是稀奇事。
除了之前少了一人,每次开会亲兵们向来同进同出。
有一个队长出声道:“将军,老孟和北湖呢?”
这人叫焦广,曾是亲兵队的,后因贪酒误事被郁成罚到方靖山的前哨甲队任队长,一向散漫随便。
郁成不答,常济严咳嗽一声,焦广见郁成好像心情不好,便住了嘴。
郁成扫视众人一眼道:“又快秋狩了,咱们今年要轻松不少,射声校尉董前昌将军要来帮咱们。”
每年秋狩是苑兵最累的时候,不仅要将营房腾出来给羽林郎们居住,还要在最外围警戒巡逻,给随同皇帝出来的南北禁军供给粮草等等。
等到皇帝赏赐诸军时却往往得到的最少,苑兵们都以此为苦。
听到居然有人来陪自己一起受苦,众人都精神一振。
右哨长毋丘祜笑道:“是不是新任卫尉大人疼惜咱们苑兵这才让董将军来帮忙的?”
这话像在众人心中泛起的一阵涟漪,纷纷笑道:“那以后咱们可就不是后娘养的孩子了。”
常济严见郁成不再说话,便道:“董将军如果今日出发,傍晚大军应该就能抵达,还请诸位赶紧修整一下营北的大校场,以便董将军安营。”
郁成淡淡道:“好了,就这样办吧,今天是谁要去苑中巡逻?”
董良锡应了一声:“是左哨丁队。”
郁成道:“以后各队巡逻时,都要巡查仔细,将大兽赶走。万一秋狩时惊了各位大人,咱们吃罪不起。周平你随他们一起,今晚猎一头鹿来,晚上我要宴请射声校尉。”
咻的一声,一支箭重重射进一只鹿的脖颈,那鹿挣扎了两下,倒在地上。
杨统叫道:“好箭法!”
“哪里哪里。”冯千假作谦虚,可脸上的得意还是显露了出来。
杨统下马将鹿放在马上,另外两人也下马将马缚在一个树上,三人找了块大石坐在上面。
冯千笑道:“晚上咱们又有下酒菜了。”
“本以为你们这里十分辛苦,哪想到居然有这等好处,早知道我也要求来当苑兵,就能天天吃野味了。”杨统舔舔嘴唇,一想到在篝火边一边烧炙鹿腿一边饮酒,不由急切盼着天黑起来。
周平笑道:“杨大哥你要想留下我可以找将军疏通。”
冯千接口道:“可以顿顿吃烤肉。”
杨统悻悻地哼了一声:“就怕我家大人不允,反要说我吃里扒外。”
三人一起大笑。
董前昌率所部已经来了一月有余,杨统颇佩服周平的摔跤技法,不时来找周平。周平下值时就带着他和冯千来苑中打猎,一来二去,三人便混的熟了。
杨统问道:“皇上要是再不来,只怕里面的野味就要被咱们打尽了,万一皇上打猎时什么也没有猎到一生气可就遭了。”
冯千开玩笑道:“这上林苑纵横数百里,就算咱们天天打也不会将猎物打尽。咱们吃些野味便更有力气,更能保这老赵家江山啊。”
这话十分轻佻,已经是对皇上的不敬了,要是被有心人听到冯千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杨统性格粗野,却满不在乎,点头称是。
冯千躺在大石上,让林梢射下来的阳光洒在脸上,半眯着眼道:“皇上不来,咱们就只好干耗着。我这样的单身汉还好说,就苦了周平这样新婚不久的人,有家不能回。非得等秋狩结束后才能返家,等周平回家一看,好家伙!你猜周平看到了什么?”
杨统不知他在说笑,问道:“看到了什么?”
冯千笑道:“地上一窝小子活蹦乱跳地叫他爹爹!”
杨统大笑。
周平狠狠给了冯千一记肘击,冯千大声呼痛。
周平笑道:“就你小子话多,岳父算是认了这门亲事,我回来后青青听说母亲身体不好早就会了金陵。”
三人说笑一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正要收拾东西回去,却听到身边草丛有沙沙的声音,三人知道又来了野物,冯千打了个手势,三人慢慢起身,躲在石头后面观察。
周平抬头一望,只见一头碎花豹子正瞧着马上的死鹿。
那鹿身上之前流出来的血虽早已经干透,但那血腥味还是引来了这头豹子。
三人对视一眼,心里砰砰直跳,周平暗想:“这头花豹虽然危险,三人合力却也能将它杀死!”
那花豹在草种张望了一会,见没有危险便迅疾地扑向死鹿。
被拴在树上的马儿受惊,狂跳起来,不住地踢腿。
那花豹身子一纵,上了大树,从大树上跳向了马背。
冯千大喝一声,腰刀出鞘,斩向花豹。
他本以为花豹在空中浑不受力,这一下定能一刀建功,谁知花豹去势太快,这一刀竟然砍了一个空!
那花豹这时已经落在了马背上,只在马背上一点,便用嘴含住了鹿身,又纵跃回树上,碧油油的眼睛一扫三人,转身去了。
周平赶紧搭弓一射,那箭本来奔着豹身而去,那花豹猛地跳下地来,拖着鹿飞奔,那箭便落了一个空。
周平又一箭射出,那箭这次射在了花豹右腿处,这花豹速度太快,皮又坚韧,那箭矢软软掉在地上。花豹跑得更疾,钻进了树林深处。
三人赶紧赶过去拿起箭一看,箭头上有些血迹,冯千道:“那畜生受伤了!”
杨统骂道:“他娘的,连老杨的东西也敢动,老子连你也给烤了!”
三人本想骑马去追,可马现在正连踢带踹,狂躁不安,骑上去非要摔伤不可,三人也不犹豫,直接抽刀追了上去。
三人顺着血迹和草木压折的方向追了半天,那花豹却踪影全无。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三人累得不行,就躺坐在草里歇息一阵。他们一路追来,又累又渴,便连话也不想说了。
三人休息一阵,冯千正想开口,又听到沙沙的声音,以为是那花豹出现了,大喜过望,却看见一道黑影慢慢走了过来,是前哨哨长方靖山!
方靖山没看到三人,只见他牵的马背上有个笼子,他伸手往笼子里一掏,取出一只兔子。
他用腰刀在兔子腿上一割,那兔子在手里挣扎起来,兔腿上滴滴答答留出了不少血。
方靖山手一松,那兔子掉在地上一道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