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等人被安排进军营左侧几处大帐中,他们一路辛苦又被来了个下马威,虽然满肚怨言,但也只好暗暗咽下,有些实在太累的,顾不得满身泥土,躺在床上哼哼。
这时门口一亮,进来一个矮瘦的汉子,手大脚大,进来看了一圈问道:“谁是周平?”
周平赶紧起身,那人打量了他一下,说道:“我叫常济严。”
周平不知此人为何来找自己,突然常济严伸拳打向周平丹田。周平仓促一抓没有抓实,那拳头打在身上。
周平毫无防备,只能运气硬扛。这一拳打得他肚子里翻江倒海。
他心头已经明了:“这多半是给那乙队士兵出气的!”
在军中经常会有人闹矛盾搞摩擦,士兵也都会形成一个个小团伙互相比斗。
凉州军一向同羌人作战,军中最重好汉,又加上受并州军欺压,所以这种情况并不严重,但在其他地方一些军纪不严的队伍里,经常出现殴斗致死致残。
这时千万不能服软,要不然不但朋友瞧不起你,连对手也会变本加厉。
周平大喝一声,一脚踢向常济严,身子借机后退。
常济严左手往下一切,隔住来腿,右拳复又疾进,又打向周平丹田。
周平腿上火辣辣的疼,身子一滞,那拳头已经贴住了肚子!
周平猛地弯腰,头顶狠狠撞向常济严的脸,这一下要是砸实恐怕他的鼻子都要被砸个粉碎!
常济严后退一步躲开,那伸出的拳头也收了回来,哈哈笑道:“好小子,马下手段也很了得!”
周平趁机大口喘息,安安凝神。
冯千怒道:“你这人什么意思?咱们虽然刚来,可也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
常济严笑道:“将军看周平身手不错,有意栽培,将军亲兵现在有一空缺,便要你进亲兵队,我这是试试你的功夫,多有得罪,随我来。”
此话一出,众人又惊又羡。
周平随他走出营帐,常济严大致给周平讲了讲情况。
郁成的亲兵队共有六人,平时除负责郁成安全外还要传递军令,必须是军中翘楚才可担任。这人叫常济严,是亲兵队的头,职位是个队长,虽带兵人数少,但连哨长也必须小心应对。
原来在凉州时,张芳手下也有一队亲兵,多是一些侦骑充任,个个都有不俗武艺。这常济严既然能成为郁成心腹,说明此人不简单。
周平暗暗记下,也将自己履历大致一说,常济严更加高兴,他自言是凉州天水郡人士,自幼流落江湖,一听周平同自己是老乡,对周平更加热情了几分。
两人到郁成大帐中时,郁成正在看帐中两人角抵。
角抵是军中常见的一种游戏,既能锻炼身体又能增强武艺,一直备受提倡。
那两人身子一般高大,手脚灵活,虽不断拉扯,但谁也奈何不了谁。
郁成见了周平,笑道:“你这小家伙本事不赖,以后便在我身边听用,你们也别摔了,过来互相认识一下。”
那角抵二人停手过来,两人此时满脸汗水,一个满脸通红,一个脸色发白各自报了姓名。
红脸的叫王北湖,白脸的叫曹忠奎,擅长相扑角抵之戏,也都是郁成亲兵。
常济严道:“将军,这周平还是我的小老乡呐,是凉州的侦骑。”
郁成“唔”了一声,道:“千里之外遇到同乡,也算有缘,那就你俩一组在我身边吧。”
常济严见周平武艺不俗,很是高兴,赶紧应下来。
郁成又道:“凉州以两郡之地硬抗北魏全羌,护羌校尉张芳不简单啊,只是我们一处西北,一在东南,无缘一见,实在是可惜。”
那王北湖道:“我听说那张将军也是有本事的人,便如将军一般,不受上官赏识,也是许多年了也不见挪挪窝。”
这王北湖说话直接,郁成似乎习以为常,摇头道:“张将军实在边关一刀一枪的真干,我怎能同张将军相比。以后你也别发这些牢骚,真有余力,还不如去练练枪法。”
周平见郁成十分谦虚,又对自己老将军十分推崇,一下便对他有了好感。
接下来一个多月,周平已经同其他几个亲兵混的熟了,除了王北湖曹忠奎外,还有两个叫赵化,孟全恩。六个亲兵分作三组随侍在郁成身边,自己与常济严一组。
上林苑部队共有三哨兵马,分作前哨,左哨,右哨。
前哨哨长便是方靖山,左哨哨长是一个叫董良锡的中年汉子,右哨哨长名叫毋丘祜,十分文雅。
每哨约四百余人,一哨有十队,按照十个天干分队,每队大约四十人。
上林苑方圆数百里,其中禁止附近百姓耕伐土地林木,渔猎山泽鱼兽,三哨兵马要不时去巡视上林苑。因为上林苑中多有猛虎野兽,所以人人持枪着铠,他们虽待遇不如真正禁军,但这一项却让他们十分羡慕。
周平每当下值,便去找冯千玩耍。冯千此时已经是辛队一名什长,两人脾气相投,便经常去上林苑中打些野味。
上林苑苑兵虽不许旁人打猎,但他们自己是不禁的,有时居然能猎到鹿野猪之类的大物,日子可谓十分快活。
周平刚来时心忧三英会发展,但自己回不去也无它法,想到高权有戴春帮衬着定然不坏,不久便即释然。
有时也会胡思乱想,吉人所说自己会遇上贵人,自己一来上林苑便进了亲兵队难道就是遇上了贵人?在这当几年侍卫也不见得有多大成就。
斗柄西指,秋天渐渐来了,早晚也平添了几丝凉意。
这日周平正在郁成帐里,忽然进来一个队长,脸上带着暧昧笑容瞧了周平一眼,行礼道:“将军,有个小泵娘在军营外,自称是周平妻子。”
周平眼睛一跳,自己什么时候有了妻子?
郁成呵呵一笑:“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便已成家,那快些去吧。咱们军营女流不方便出入,这样吧给你五天假期,把她安置在周围村子里。”
周平想要解释,但还是先随队长去营门口看看是谁假冒自己妻子再说。
越到门口,门外站着的人影便越是清晰,赫然便是柳青青!
只见她比上一次见更瘦了,眼睛又红又肿,神情憔悴,哪有原来英姿飒爽的模样?见了自己又哭了起来。
周平见她编造是自己妻子本来有些生气,一看她哭了起来又软下心来,温声道:“怎么了?是不是瑞安镖局又出事了?你怎么说你是我妻……妻子呢?”
柳青青见周平盔甲闪亮更衬得他英武雄壮,心中一苦“哇”的大哭道:“你之前搂也搂了,抱也抱了,便不要我了?”说着扑在周平怀里,紧紧将他搂住。
旁边聚拢着二十多个看热闹的士兵,闻言大声吼叫嬉笑。
周平见她身上颇多灰尘,脚下不少黄泥,知道她是一路跋涉而来,不忍心推开她,想要反驳两声,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爹不是说给你许了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