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有一次去训练,他就走在她前头,才推开训练馆的门,一大盆水便兜头淋下来,等她回过神时,他身上已经湿漉漉。她看着他不知所措得站在那里,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冲进去将所有人臭骂了一顿,而后带着他去更衣室换衣服。
庆幸的是自此之后都没人再欺负他,至少是光明正大的欺负。只不过没多久,小胖子也不再出现。而她,更早将这段记忆随着童年的流逝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你就为了这个,然后接近我?报恩?”说实话,她还是无法将那两张脸叠在一起。
他摇摇头:“我喜欢你,这世界上,像你这样的女孩不多了。”
宋若冰笑,这个男孩虽然是神童,对感情却是一窍不通,好吧,虽然她也是一窍不通,但是她至少分得清楚两者之间的区别:“你那是感激,请确定你对我的感情不是喜欢。”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神色略显急躁:“阿冰,你怎么理解都好,反正我清楚我的感情,对你,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肤浅。”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跟我在一起,你父亲同意?”
“我的生活我自己做主,你以为每个贵公子都得受制于家族的束缚,如果是,那我就不会拥有现在的地位。”
她愣了愣,转而笑起:“我不想当灰姑娘。”
“你不是灰姑娘,我是青蛙王子。阿冰,是你让我知道,世界不是那么丑陋,每当我受到欺负的时候,就会想起你,你不会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7
宋若冰想,她其实也挺好骗的。伊连天随随便便一个眼神,三言两语就把她搞定,她居然相信他的话,并且很荒谬得默认了他的行为。
这位传说中的神童,实际上已经二十三岁的男子开始施展他独一无二黏人功夫。不敢明目张胆,却会以种种借口流连在她身边,比如说,为她补习数学,争取期末拿到好成绩,再比如说,以体弱可能多病为由,坚持要求她陪他锻炼身体,还比如说,以她深夜独身回家不安全为由,每天到她驻唱的酒吧接她回家,更比如说,带着他家小狗皮卡过来看病,皮卡病好之后,带着皮卡跟多尼叙旧,一公一母刚好凑成双……
总之,他有无穷尽的借口理由让他光明正大得接近她,而使她不能拒绝。
事实上,她也无法拒绝。数学成绩飙升意味着期末可以拿到奖学金;陪他锻炼身体其实也是她自己的放松;深夜回家有他接送,她可以安稳得在车上小酣一会儿而无所顾忌;至于皮卡,多尼喜欢它,她也喜欢它,接触久了,一天见不到心里都会不安,对他亦然。人都有惯性,她是如此理解,并不将之归为男女间的情爱之类。
然而,伊连天却沉不住气了。
那天,宋若冰为了好友渺渺去见完渺渺的爸爸,意外地在餐厅门口遇见他,一照面,便觉他的不对劲,本能问道:“怎么了?”
他的脸庞难得阴沉:“你去见的那个人是谁?”
她立即明白原因,笑着解释道:“那是渺渺的爸爸,我给渺渺出主意追她喜欢的人,需要借助她老爸的力量,她又不敢让她老爸知道,只好我出马了。”
他的脸色缓和不少,语气依旧憋屈:“别人的事情,你倒是热心。”
“那是我二十年的好姐妹呢,她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那是她的幸福,跟你没关系。”伊连天转过身扶住她的肩膀,认真道:“你帮着别人,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感情呢?”
“我?我能有什么感情?”
他浓眉微挑,“你没感觉到么?”
这个男子,难得的凌烈气势,令她极度不适,不自觉间已经示弱,她眉头微蹙,硬着头皮道:“我没……唔”
毫无预警地,他的手就这样臂锁住她,好似铁圈般令她无力动弹,而另一只手已经扣住她的后脑勺,霸道的气息顺着唇齿转入她的鼻息之间,火热的双唇交缠着她的柔软,仿佛想掏尽她口中的甜蜜。
她觉得自己快要缺氧,头一次察觉到男与女之间巨大的分别,那力道,那霸道,是她前所未见而的,或许,她是见过的,只是曾经,她不承认,一如对他的感情。她以为只是怜悯,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除了怜悯,还有更多的其他情愫,避不掉,躲不开。
然而,当伊连天松开她的时候,还是接到她的一巴掌,一如预料之中。他没有躲开,直着身子承受她的第二个耳光。
先愣住的反而是她,良久,宋若冰才在他的凝视中回神,垂下头看向微微发痛的手心,不敢再将视线落到他十指清晰的脸颊:“为什么不躲开?”
“第一个耳光是想让你知道,我可以接受你对我的惩罚,第二个耳光是想让你知道,我承受得住你的无理取闹,如果你要打第三个耳光,我也绝不会躲开。”
她张了张嘴,却被他制止。伊连天继续道:“阿冰,这次跟T大的交流已经结束,我得走了,所以我没有时间,但是我又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让你清楚我的感情,所以只有这个方法最直接,阿冰,去到哪里其实都无所谓,只要你一句话,我就留下来。我想留下来,只要你说一句话。”
她惊慌失措得将视线转到他处,试着用缓兵之计:“让我考虑一下。”
然而,他早看出她的意图,扶着她的肩不容置疑道:“不行,你已经考虑够久了,我要你立即给我答案。”
她低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