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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2)

第 16 章 (2)

飞虹桥断裂之事到此,司马徽总算可以微微喘出口气。眼看晚霞消殆,天色渐暗,他回头看了看绵长的随驾车队,不由又是几分焦虑:“商之君方才说片刻后渡江,如何渡江?”

商之微笑道:“赵王可曾见过铁索浮桥?”

“大司马营中的铁索浮桥?”司马徽不明白他此刻为何有如此的闲情逸致聊起旁事,皱了皱眉,摇头道,“听闻过,却不曾有幸见过。”

商之又看了看令狐淳,道:“那铁索浮桥,想必魏陵侯并不陌生。”

令狐淳早已神魂难定,心不在焉道:“是,早年追随大司马平定八王之乱时,见过一次。”

商之一笑:“那你也断不会不熟悉这样的声音――”

哐啷不绝的铁索声响自洛河之上击水传来,令狐淳闻声一怔,面色倏然暗沉如土,脸上的刀疤在夕阳下轻轻颤微,狰狞之中别有几分荏惧。他身体僵硬,好不容易才回过头,望着江边上那随风鼓扬的白帆,目光渐渐呆滞。

急流之上的那两艘船滑翔如飞,两船之中更有黑色铀光,泼墨般在碧水绯霞之间流逝浸染,连成了一道暗黑耀芒的厚重绫绸。

船停至岸边,数十身着黑色盔甲的将士自舟中跃下,将那由道道削薄的铁片连成的长锁捆扎在岸边,浮桥铺就好后,为首的将军大步行来,对司马徽行礼道:“末将伐柯见过赵王殿下。”

司马徽见浮桥大喜,挥了挥手:“免礼。”

伐柯起身,粗犷的面容上神色甚为冷静,道:“殿下渡江吧,我家小王爷正在对岸迎接舆驾。”

“慕容子野也来了?”司马徽又是一诧。

“是。”

此刻司马徽也问不了许多,时辰已晚,暮霞的光彩将在天边消怠,司马徽转马掉头,命随驾人马踏上浮桥。

伐柯走到商之身边,轻轻的声音中透着抑制不住的欢喜:“少主终于回来了。”

商之唇边微起笑意:“从北陵营日夜兼程送来浮桥,辛苦你了。”

“不谈辛苦,”伐柯笑得憨然,道,“今夜渡江后歇曹阳,驿站已安排妥当了。”

商之点点头,回眸看了眼夭绍。夭绍抿唇一笑,骑着马离开,商之这才紧了紧缰绳,跟随司马徽身后踏上了浮桥。

如今已可顺利渡江,夭绍本要折回车队后方,却见萧少卿骑着马在原地徘徊不动,她驱马靠近,蹙眉道:“你怎么了?”

萧少卿神情古怪,望着天边最后一抹将离的暮光,道:“没听见么?慕容子野在对岸。”

夭绍不解:“那又如何?”

萧少卿冷笑不言,掉马回头。

渡江至对岸时夜色已深,岸边侍卫环立,火把束束。站在诸侍卫前方迎接众人的,是个身穿绯绫长袍、披着雪白狐裘的俊美公子。夜色暗淡,独他笑容张扬,绣满金色瑞枝的衣袂在风中飞动,华色璀璨,甚是显眼。

司马徽和商之骑马行在车队前方,公子望见两人身影,忙夺过身旁侍卫的马,迎上浮桥。司马徽见那抹妖娆的明亮愈近眼前,忍不住失笑:“子野倒是一如既往地不比寻常啊。”

商之笑而不言,甩下长鞭,快马越过众人,也驰过去。

半道相逢,两人同时勒住缰绳,慕容子野骑着马围绕商之慢吞吞转了个圈,脸庞上满是戏谑的笑意,啧啧叹道:“不容易,去了东朝这么久,身上竟没多个窟窿,也没断一腿一胳膊。”言罢,他看着商之的银面,伸手就欲摘,语气微带期盼:“脸上呢?有没有多道刀疤剑痕什么的?”

商之横眸过去,慕容子野缩回手,笑道:“我自当不是为了幸灾乐祸来的,我自当是千里迢迢诚心诚意来接你的。”

欲盖弥彰,商之懒得理他,淡道:“我只让伐柯送铁索浮桥来,并不曾叫你过来。”

“怎么说话呢?”慕容子野似有怒意,扬起衣袖抛出一卷明黄帛书,丢给商之,“我是奉圣命给你送旨意来的。这么冷的天,这么长的路,要不是陛下交待,我会来这里吹北风?”

商之接过帛书放入怀中,满不在乎道:“若当真是如此,我倒也放心。”

慕容子野似是浑然不知他的话外之音,拉拉缰绳,稍敛了神色,正容问道:“舜华姑姑呢?沈伊有信让我带给她。”

“要紧么?”

“不要紧吧,”慕容子野道,“沈伊这样的人,会有什么要紧事?”

商之道:“既是如此,那就等到了驿站再带你去见姑姑。”

慕容子野却有些依依不舍,回头望了望车队,飞扬的目光凝成耀眼的锋芒:“听说萧少卿也来了。”

“是,”商之瞥眸盯了他一眼,“说到现在,终于说出你的来意了。”

慕容子野抿唇不语,商之好笑道:“沈伊当年不过无中生有,你还当真想和萧少卿打一场?”

“我能受沈伊的挑唆?”慕容子野翻眼不屑,随即却又慢慢笑道,“不过早听说萧少卿挟剑绝伦,如今难得有机会,只想看看他怎么个绝伦法罢了。”

是夜戌时,公主舆驾入曹阳。曹阳郡守早前得慕容子野的命令,已在城外安扎好了营帐,随驾大部分人马停驻于此,只有亲随侍从护送舆驾进城,歇曹阳驿站。入了驿站又是一番忙乱,待安顿好后,已是深夜亥时,明日还要继续赶路,诸人匆匆歇憩。一时驿站上下又如常安寂,深沉夜色在朦胧澹月下静静流逝。

西首庭院的阁楼里,慕容子野仰头望了望夜空,敲着窗棂长叹:“这么晚了,离歌今夜还来么?”

“小王爷莫急,”伐柯端坐一旁,瞥了瞥墙角沙漏,“离歌来信说子时左右到驿站,现下时辰还未到。”

“你跟你家少主子一个德性,乱水惊石却纹风不动,倒是沉得住气!”慕容子野不知从哪里憋了一股子的气,重重关上窗扇,一回身,却看到商之自内室换了衣袍出来,忙笑道:“我也不是急,我是担心。令狐淳当真是那么好骗的么?”

“并非是骗,投其所好罢了,”商之不以为然道,坐于书案后,又看了一遍离歌的信,忍不住微笑,“令狐淳谨小慎微,但有时顾虑太多,就难免会犯昏。比如这次利用石匠断桥一事,他大可杀人灭口,永绝后患,却偏偏让人带着石匠一家隐匿起来。这如何容易?想昔日杀人不眨眼的大将军如今仁慈到这种地步,不得不说是丞相大人的调教之功。”

慕容子野似有惋惜,道:“撇开裴行不谈,令狐淳文治不输武事,又爱惜百姓,的确是治安一方难得的好官,不过可惜,此人当年虽跟随我父王多年征战,却从来都是裴行的亲信。”

“谁说不是如此?”伐柯也叹息道,“北朝八州,裴氏独占青、兖、雍三州,其余二州也无所谓,但就拱卫洛都的雍州来说,只要令狐淳一日坐在雍州刺史的位子上,少主就一日无法安宁。”

商之查阅满案谍报,没有言语,慕容子野慢条斯理地喝茶,想了想,不免又是感慨:“亏我们在麒麟火珠的事上想方设法,早知道裴行会让令狐淳做出毁桥延迟舆驾北上这样的蠢事,就不必这么麻烦了。”

“你既也说毁桥是件蠢事,”商之抬起头,笑意深远,“你想想,那裴行做过蠢事么?”

慕容子野闻言一怔,一旁的伐柯亦是茫然:“少主的意思是?”

“以裴行的智谋心机,若当真是他要我们停滞不前,我们早困在怒江边上,哪里能入得北朝疆域?何况一路尽是这么低劣笨拙的法子,”烛火下,商之的凤眸深邃黑亮,慢慢道,“先前我猜测是有人假借丞相之令行事,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伐柯疑惑:“那会是谁?”

慕容子野道:“朝上与裴行不和的,除了父王外,还有太傅姚融。”

商之摇了摇头:“姚融能耐再大,也插手不进裴氏密令。应该是裴氏内里的人。”

“难道是太后?”慕容子野灵光一闪,思了片刻,又觉不对,“虽说太后和裴行政见愈见锋争,可他们毕竟是亲兄妹,断其兄长手臂必是断其自己的手臂,她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商之道:“可是令狐淳的女儿,却是皇帝最亲密的淑仪。如果是太后所为,倒是一举三得。”

“三得?哪三得?除令狐淳,降令狐淑仪,拖延皇帝婚事?”慕容子野冷笑道,“当初还不是裴太后自己选的想要控制住陛下的人?令狐淑仪如今和皇帝心心相印了,她又觉得闹心了?”

商之不置可否,轻轻笑了笑:“不管如何,于我们无害。”

慕容子野横眸瞪过去:“无情!”

“我自不比你慕容小王爷的情深义重,”商之一笑,低头写了一卷信帛,交给伐柯,“飞信传去洛都云阁,给郗公子。”

伐柯应下,转身离去。慕容子野睨眼看着伐柯离去,鄙夷道:“又是什么阴谋诡计?”

“既知不是良方,那你还问?”

“你!”慕容子野喉间一噎,桃花眸里锋芒灼灼,顿时胸闷气短。

商之这才从容笑道:“陛下即将大婚,不能有乱,所以目前还不是动令狐淳的时机。既不能如裴太后之意,也要麻痹一下裴行的神经。我和澜辰那次在西域找到一块奇石,如今先送给令狐淳,便说飞虹桥断、天降祥瑞,让令狐淳送奇石入洛都,先帮他遮掩私自断桥一罪。等陛下大婚之后,能有个名正言顺的权力和身份时,届时再拿令狐淳开刀也不迟。”

慕容子野彻底恍悟,叹道:“原来如此。”

商之拿起一卷密函正要浏览,忽觉窗纱人影一闪,扬袖振开窗扇,提高声音道:“既已来了,怎么不进来?”

光影飘忽,锦绣华衣的少年敏捷跃入阁楼,关上窗,对商之和慕容子野各行了礼,才笑道:“不是正听少主和小王爷聊天么,离歌不敢打扰。”

慕容子野肃容纠正道:“不是聊天,是谋事,谋害人命之事。这事岂是你随便听得的?”

“是。”离歌笑意讪讪。

商之道:“事办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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