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你……你一定要如此么?你不看在我的份上,可是,毕竟重画她是夫人屋里的人,你……你怎么忍心呢?”陆成珺的樱唇抖动,深深的望着姜沉禾,美目中尽是祈求,她只希望姜沉禾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姜沉禾却是轻轻地眨动浓密的睫毛,状若不解,“成珺,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小禾,你!”陆成珺突然嗓音一提,之前她的声色细如蚊蝇,众人皆无法捕捉,此时众人可听得清楚,于是皆狐疑的朝两人看过来。
对于众人的眼神,姜沉禾毫不在意。
陆成珺却是猛然惊醒,突地抓住姜沉禾的手道:“小禾,我们今日同乘一辆车!”她这话说的强势,带着不容置喙,显然是真的急了!
姜沉禾瞅着陆成珺失态的模样,笑道:“成珺,你抓疼了我的手。”
陆成珺柳眉一凝,便轻轻一松,但是仍是不放开,生怕姜沉禾跑了一般。姜沉禾瞧她这模样,便知她害怕了。
陆成珺能不怕吗?今日不过是新店太忙,少盯着一会儿,重画便被姜沉禾害成这般,倘若日后,那岂不是命都没了?
重画对她的价值简直太大了,不仅仅能够在姜夫人面前说话,对于化妆按摩的资质也是罕见,往后她再细心培养便可成她的左膀右臂,怎么能折损在姜沉禾手中?
“成珺,你莫要着急,瞧你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儿,脸色也是如此苍白,你是忧心重画忧心过度么?”姜沉禾丝毫不动,她的嘴角勾起,仿佛是在笑,也仿佛不是在笑,那表情温柔至极,却说不出的诡异,只将陆成珺看的呆怔。
姜沉禾这……这是吃醋吃狠了,以至于心理畸形了么?
“小禾,我并非更在意重画,你为何不相信我呢?”陆成珺知道这是主要的症结,正是因为姜沉禾以为她对重画更亲厚,所以生了对付重画的心。因而,这一点,她一定要解释清楚。
“哦?是么?”姜沉禾依然笑得温柔,美目闪着动人的光彩,“可我觉得这样很好,成珺你不觉得如此很好么?”
陆成珺的身子猛地一震,倘若姜沉禾同她争吵,她还能掌控住对方的情绪,此时姜沉禾如此奇怪的样子,她竟然有种对方已经失去掌控的感觉。
“小禾,你不要这样,你如此,令我很是害怕……”陆成珺哆嗦着嘴唇,双手扯动着姜沉禾的衣袖,企图握住姜沉禾的手指。
姜沉禾厌恶对方的碰触,突地便松开,面上却是温柔一笑,“成珺,你累了应当好生歇息,晚些回府,我便不在此处陪你了!”
她这样说着,便转头对不远处的竹墨道:“没瞧见你们小姐身体不适,还不快来伺候?”
竹墨等本是站的远远的,听姜沉禾如此说,再看陆成珺的脸色的确是不对,便匆匆而来,“小姐,您……”
陆成珺不看竹墨,目光冷冷的盯着姜沉禾离去的背影,脸色越来越沉。
“小姐?小姐……”陆成珺许久不应,竹墨多唤了几声。
这时候,名棋和誉书也上前来关切,虽然他们未能听懂陆成珺和姜沉禾的谈话,但是姜沉禾说陆成珺身体不适,他们自然是忧心的。
陆成珺本还想去追姜沉禾,此时被人围了一圈儿,更是无法脱身,待到那些小丫头皆退出雅间,陆成珺再也保持不住脸上的微笑,冷冷的问,“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已经命人为重画请了大夫,万幸并无大碍,可是这一次无碍,不代表往后便无碍!
竹墨便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同陆成珺讲了一遍。
再听到莲子不但赢了重画,而且背部按摩手法纯熟仿佛一名老手,就连找穴位也是行云流水,无一丝停滞的时候,陆成珺的脸色突地大变。
“竟有这等事!那不是说,姜沉禾的背部按摩手法应当不差了!”不然不可能教出莲子这样的人!
竹墨小心的站在一旁,轻轻的点头,“小姐,可见姜沉禾往日也同小姐学了一些,倘若她的背部按摩也创立了新手法……”那可真是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更重要的是,倘若姜沉禾用按摩手法去讨好姜夫人,那他们小姐曾经的谋划岂不是更都白费了?
陆成珺的眼睛猛地眯起,纤纤玉指更是掐碎了玉甲,她的脸色变换不定,眸色沉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地阴沉得道:“倘若下一次她再不答应,此人便不必再留!”
竹墨猛地一震,“小姐的意思是……”她说话的时候比划了一个杀头的姿势。
陆成珺道:“本来我是要留着她完成最后一步棋,可是她如此的不安分,也不能怪我无情了!”这步棋没有姜沉禾,别人照样可以完成!除去姜沉禾,却是除去一重隐患!
姜沉禾此时还并不知晓陆成珺已经对她动了杀心,出了瓷肌坊,她并未直接返回姜家,而是中途换了好几辆马车,然后来到一家医馆。
莲子和莲藕看着姜沉禾已经换好的一身衣裳,面上围着几重的帷帽,就连他们二人也是换了小姐穿的衣裳,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这是要……”
姜沉禾从衣袖中掏出一枚精致的小盒,放在掌心给莲子、莲藕二人瞧,“这是成珺送我的药膏,我左思右想,让太医瞧恐怕惊扰了成珺,因而今日便来这医馆瞧瞧。”
莲子和莲藕猛地一惊,迅速对视一眼,怪不得他们小姐一直没有提及药膏之事,本来他们以为药膏没有问题,原来是未验啊!
“小姐此举是怕泄露了药膏的方子么?”不然怎么弄的这么神秘,还换了衣裳,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是荣国公府上的人啊!
姜沉禾点点头,便率先下了车,举步走向医馆。
此时已经日落,医馆的病人稀少,姜沉禾到的时候,大夫已然闲暇,姜沉禾拿出药膏,“可否劳烦看一下药膏中的成分。”
她此言一出,那大夫眉梢便一挑,再看姜沉禾的打扮,便并不奇怪,大家世族内宅争斗不断,他身为大夫,自然见的多了,而且,今日这位小姐戴了帷帽,显然不想透露身份。
他是个通透的人,只管治病救人和赚银子,听闻并不多问,接过姜沉禾的药膏便闻了闻。
莲子和莲藕也是一身小姐的装扮,他们此时正坐在不远处,此刻正紧张的看着大夫又是闻又是尝的。
姜沉禾也不着急,前世敷了陆成珺这膏子,她的额头上便落下一块疤,没有问题,那自然是不可能。
果然,过去半刻中的时候,那大夫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道:“这膏里……有石留黄。”
“石留黄?”姜沉禾眉梢一挑,还未出言,莲藕就突然惊叫起来,她虽然不懂草药,但从大夫那神色看,药膏里面有石留黄定是不好,便急忙问道:“这石留黄倘若敷在伤口上,当会如何?”
莲藕这样问,大夫越发确定姜沉禾是被人暗害了,所以特来他这里看药膏的成分,便道:“石留黄本是祛湿之用,用量少,自是不当事,倘若过量,便会伤及肌理,使得伤口炎症加剧。”
“那这药膏中的用量……”莲子突然轻声问道,虽然她防着陆成珺,可是当对方真的存了害他们小姐的心,她也是吃了一惊。
大夫道:“此量不甚重,却会使得伤口留下疤痕。”女子最重容貌,倘若留下疤痕,一辈子便毁了。
莲子和莲藕的脸上顿时露出无比愤怒的表情,只是他们更为关注的却是姜沉禾,药膏是陆成珺亲自配的,未经他人,倘若不是存心,又有谁会相信?
姜沉禾知道经此一事,必然让莲子和莲藕彻底恨上了陆成珺,甚至将对方看成了仇人,要毁了她容貌的人,岂能不恨?
同时,她此番作为便是要对陆成珺动手做铺垫,实在是身边没有一个得力的帮手,本来就这么两个信得过的丫头,倘若她总是用暗示之法,不但耽搁时日,更是行动受阻,而且,她已经知道陆成珺的不一般,自然不能够坐以待毙,倘若陆成珺突然有一日耐心用尽,她岂不是任人宰割?
但是,她此时还须得演戏,不然一下子就相信陆成珺害她,那岂不是遭到两个丫头的怀疑,毕竟她以往可是将陆成看成知己的啊!
“这怎么可能?大夫,你是不是看错了?哪里有用石留黄做膏子的啊!”石留黄最多的时候是治疗湿疹、癞疮等,虽然也是能够除湿,但是伤口上的药膏中却不加石留黄,不仅仅是用量容易控制不好,而且也不太妥当啊……
大夫摇头道:“老夫行医二十年,石留黄还是不会看错的,纵然这膏子中有麝香的成分,但是仔细闻一闻还是可以闻到,倘若小姐不信,大可闻一闻!”
方才听姜沉禾说话,大夫便知姜沉禾懂一点儿医术,石留黄的气味儿应当不会不知道。
这就是了,麝香味儿浓,自然能够遮住少量的石留黄,而且石留黄用量不多,不至于毁容,却对生肌有很大的影响,只会落下浅浅的疤痕,而疤痕虽浅可是在姜沉禾光洁如玉的额头上也会十分显眼,同时如此浅淡的疤痕,也可解释成是她自己不小心,没有好生养着,自然怪不得陆成珺。
不得不说,陆成珺的心思,可真是有歹毒,又细腻如发丝儿,想找出她错漏,还真是不容易!
姜沉禾想毕,便接过膏子假意的仔细闻了又闻,足足过去了两刻钟的时辰,她豁然站起身来,便往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