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问道:“倘若我记得不错,姑母从很早就用此香了。”她记得很小的时候,就隐约闻到过几次。
姜贵妃恸然,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本是如桃的一张脸,已然是惨白如纸,她望着那香炉,有瞬间的失神,许久才道:“没错,此香乃是姑母进宫不久,陛下赏赐的。”
姜沉禾震住,不禁道:“那表哥能够出世,还实属不易啊!”
姜贵妃惨然一笑,道:“小禾,你尚且年幼,还不知咱们姜家的秘密,我们姜家人,天生血脉异于常人,鲜少有先天体质弱的,不仅如此,还不乏练武奇才,为大齐屡立战功,如此,大齐大部分兵权才牢牢掌握在我们姜家手中,而姑母乃是嫡系,体质自然更好,所以……呵呵……”
说到此处,姜贵妃仿佛觉得有几分爽快一般,竟然笑了起来,“想来,就连皇帝也没有想到,他那万无一失的避孕方法,竟然在一开始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姜沉禾惊愕的看着姜贵妃,完全没有想到他们家族的血脉这么好,难道,他们姜家,曾经乃是很厉害的家族么?
“不过,纵然本宫的体质再好,在这些年的浸染下,也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姜贵妃的神色又突然黯然下来。
这时候,明烛突然望向姜沉禾,满含期待得道:“大小姐,娘娘的身子,真的无法调养过来了么?”
姜沉禾深深的蹙眉,其实,她早就为姜贵妃诊过脉,也开了一些药,但是收效甚微,可见,经过十多年的药力,使得她姑母的肌里都受到了破坏,很难恢复。
不禁无奈的摇头道:“不易恢复,不过,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调养的药,还是要吃着。”
明烛的脸上瞬间黯然不已,姜贵妃却显得淡然得多,自古帝王薄幸,而她如今已然是废人一个,也没有什么好失落的,同时眼中浮现了一抹厉色,“如此说来,煜儿的失踪……”恐怕是同皇帝脱不了干系!
姜沉禾同明烛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瞬间也变了脸色。
姜沉禾叹道:“看来,在陛下的眼中,咱们姜家不过是为他镇守边关的一个工具啊!”看似宠爱她的姑母,看似放权,却在背地里,根本不想让他们姜家的势力真正扩张起来。
而想到此处,她又十分不解,皇帝这般的算计,前世独孤衍怎么将皇帝杀死,登上帝位的呢?
姜贵妃却冷冷的道:“哼!当不当工具也无甚重要,如今他夺了我姜家的兵权,那么,也别怪我姜家心狠手辣!”
姜沉禾点头,又将王美人的事情说了一遍,姜贵妃脸色大变,道:“果真是如此!”
明烛则是一阵的心有余悸,幸好她撞开了门,不然娘娘如今就……
“难道,陛下修炼的乃是邪功?”姜贵妃突然望向姜沉禾,好似想从她这个医术高明的侄女身上,知晓些什么。
姜沉禾却是摇头道:“姑母,还是让小禾先为您散了身上的药力吧。”
“嗯?”姜贵妃讶然,“这药已然入五脏六腑,还能够散掉?”
姜沉禾点头。
明烛则是大喜过望,很快搀扶姜贵妃去了偏殿。
姜沉禾拿出身上的银针,以银针刺血的方法散药。
明烛见此,又是惊讶不已,难道大小姐早就料到皇帝会用销魂香,真是料事如神啊!不负娘娘所望啊!
而事实上,姜沉禾并没有想那么细致,她只是隐隐感觉不安,总是要亲眼看她姑母无事才能够放心,至于身上的银针,自然是备不时之需。
然而,正如姜贵妃所言,药力已渗入五脏,她很是费了一番功夫,顺着脉络仔细的扎针,用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将药力散尽,这也是她能够内视后更熟悉人体脉络,不然,恐怕半日也散不去这药力。
姜贵妃只觉神清气爽,不但药散了,好似精神也好了许多。
不禁赞道:“小禾的针灸之术,果真厉害。”
姜沉禾被夸得有些脸红,摸摸鼻子,没有吱声,而独孤衍早就在外面等急了,见到姜沉禾出来,登时一喜,“如何了?”
姜沉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娘娘已然无事了。”
独孤衍大喜,道:“这真是太好了!”
二人拜别了姜贵妃,又一同出宫去了。
因为接下来,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而此时的公孙家,公孙倾城淡立在常春藤下,她纤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弹一嫩绿叶片,在她的身后,一暗卫禀报着今晨朝中发生的事情。
在听到皇帝将姜家兵权转到他们公孙家手上之后,她满意的微笑起来。
“如今朝中有一半的文臣武将皆是我公孙家的人,如此,我公孙家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不过,这还远远不够。”
远远不够?她身后的暗卫一脸的不解,在他看来,这样的势力已然是要雄霸大齐了!
而就在他不解间,却见那绝世女子淡淡转身道:“对于一个家族而言,朝中势力固然重要,但是,财力也十分重要。”
她这样说着,仿佛心情极好一般,竟然舀起一勺水,浇灌在那翠色植株上道:“你此刻就去告知各大商铺掌柜,给我以最快的速度用强硬的手段收了姜家、陈家、周家等家族手上的商铺。”
“什么……强硬的手段?这恐怕不符合法规?”那暗卫一脸的错愕,甚至以为自己幻听。
“法规?”公孙倾城轻嗤一声,“法规乃是约束无能之辈,约束弱者,于我们强者形同虚设,这个世界本就是以实力为尊,你此刻快去,不要将我的话传岔了,倘若耽误大事……”
公孙倾城突然眯起眼睛,冷冷的瞧着那暗卫,显然对于他的表现十分不满意。
暗卫连忙应声而去,偷偷的抹了一把冷汗,心道:四小姐是不是疯了。
这是明目张胆得抢劫啊!
纵然他乃是暗卫,也被震惊坏了!
然而,他却不敢违背公孙倾城的命令。
很快,在姜家的一个商铺里,就来了一行人,为首的人大步迈入店内,也不看货架上的瓷器,径直走向柜台,一敲那柜台桌子道:“把账册拿出来,本掌柜要查账。”
那活计愣了一下,看清楚来人,更是大怒,道:“吴掌柜,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这是姜家的铺子,你上这里来查账?”
那吴掌柜登时眼睛一厉,一巴掌扇在那活计的脸上,他的力气极大,竟然将那活计扇得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儿,才停下来。
“没听懂么?快拿账本来!”吴掌柜大喝!
那活计被扇蒙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朝吴掌柜大喝:“吴振登,你竟然敢打我……你……”
还未等他说完,又被扇了数个巴掌,接着,那吴振登大袖一挥道:“哼,不拿是吧?你去,给我把账册找出来!”很快,他身旁一个身材高壮之人就冲入店中,一阵乱翻,终于将账册找到,吴振登才满意的点头,对那活计道:“从今日开始,这个铺子姓公孙,不再姓姜,你可记好了?”
那活计整个人愣在那儿,半晌,才反应过来,大叫道:“反了,没有王法了!公孙家的人竟然当街抢劫……来人啊……”
可惜,街上巡查的京卫没有一人理会他,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周家、冯家、吴家、赵家。
姜沉禾的马车才行到半途,就得到这样的消息。
纵然她见多识广,也完全震住了。
她身旁的独孤衍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整个人呆滞在那儿,半晌才问那暗卫大:“此言可当真?”
暗卫道:“殿下请看。”
说着,指着马路旁边的店铺。
果然传来一阵呼喝之声。
“公孙家的人疯了么?”半晌,独孤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在他的印象中,公孙家的人纵然不是各个性格敦厚,可是也十分中规中矩,从未做过违法之事,怎么今日,这是……
“这难道是公孙倾城下的命令?”姜沉禾喃喃自语。
可是,倘若是公孙倾城,这和她之前那为了亲妹妹打死个暗卫就动用家法的风格完全不符啊!
那时候的公孙倾城,显然十分在意百姓的看法,很是惧怕皇权,可是……
这难道是……
突然间,姜沉禾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难道说,之前公孙倾城有所忌惮,可是现在,却无所忌惮了?以至于这般的大肆动作?”
难道,她忌惮的不是矶阳?
可是,那怎么可能?
姜沉禾一时想不明白,不由得望向公孙家的方向,而公孙倾城正好心情的浇灌兰花,唇角满是笑意,“姜沉禾,你竟然胆敢打了我公孙倾城的脸面,我就让你知晓知晓,这天下,乃是以实力为尊,不是空凭一颗聪明的脑袋就能够嚣张的!”
夕阳西斜,黑云笼罩着京都上空,令整个天色都暗了下来。
一间简陋的茶室内,整齐的摆放着两排桌椅,上面坐着一个个身穿连帽黑斗篷的少男少女,倘若这场景被公孙倾城瞧见,她定然会嗤笑一声,京都权贵倒是聚得齐了。
没错,此时,周家、姜家、陈家、冯家、吴家等家族的人已经到齐,整个屋中,只有两张座椅是空的。
“哼,这个公孙家竟然像得了失心疯一般,竟然当街抢店铺!”陈家四少爷陈兴,气得狠拍桌子,喝了一口茶,又吐了出来,显然是被气急了。
“别说店铺,依照这样下去,朝中要职也会被他们公孙家抢光!”周家二少爷周泰也气得拍桌子。
他们从小长在大家世族,还是头一次受这样的气。
不过,很快他又望向身侧少女,道:“三妹,你一向计谋颇多,你倒是说说,此刻咱们到底如何对付这公孙家。”
周廷若淡淡的抿了一口茶道:“二哥,咱们还是等姜小姐来了再商议吧。”
“姜小姐?”周泰一怔,不由自主的就望向姜家席位,姜小姐倒是来了两位,而他三妹说的姜小姐,自然就是姜家大小姐姜沉禾了。
想到姜沉禾那些事迹,他不禁嗤笑道:“她不过是赢了一回公孙倾城,三妹还将她看成了个人物?她吃喝玩乐倒是在行,还能想出计策来?我看三妹不必等她,咱们就此商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