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来,姜沉禾便是同陆成珺一般满口胡言,先前她之所以对陆成珺那么客气,是因为对方的名声不差,而且她也用过对方做的膏子,确实效果不错,于是心中对陆成珺有那么一点儿敬重,可是对于这个姜沉禾,却是半分敬重也无,于是口气自然无须客气了!
至于姜思宁以性命作赌,她虽然有那么点儿诧异,但是终究是觉得那方子能够医治疟疾的可能性太小了!姜思宁八成是昏了头了吧!
赵卓然也道:“姜小姐,要医治疟疾,方子里起码要有柴胡、常山、青蒿其中之一吧,连医治疟疾的药材都没有,如何医治疟疾呢?”
这也是所有人的疑问,他们听言,一个个望向姜沉禾,心道这个姜沉禾八成和陆成珺一般对于医术一窍不通,便来这儿班门弄斧,还不等着颜面尽失!
姜夫人听言惊呆了,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这些人看着她女儿仿佛要吃人一般呢?
而陆成珺却是死死的握紧了拳头,没有人比她此时的心情更复杂的了,她真是又希望姜沉禾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那样她保住性命的几率很大,可是她又不希望姜沉禾能够解释清楚,毕竟方才她可是出尽了丑,姜沉禾怎么能够大放异彩呢?
不过,姜沉禾此时并未关注她,她看向太医和众位贵女们,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仿佛是嘲笑,又仿佛觉得好笑,“哦?医治疟疾方子里面就必须要有柴胡、常山、青蒿么?赵小姐原来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啊!”
难道不是吗?
这是所有贵女和太医们的心声,有好几个人异口同声,“没有医治疟疾的药材,怎么医治疟疾,姜小姐,这是治病,不是在说笑!”
“哦……”姜沉禾拉长了声音,仿佛深以为然一般,众人听得一愣,却见她转而又笑道:“好似说的有理啊!”
什么有理!自古就是如此啊!
孙太医已经急了,气得胡子乱颤,“姜小姐,这是最浅显的东西,你该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姜沉禾点了点头,众太医和贵女见此,差点儿气得背过气去,连这个都不知,还来解释什么!姜思宁简直是疯了,竟然举荐这么一个人!然而,还未待他们出言,便见那少女突然倾身,问道:“那么既然诸位如此认为,为何不直接多开些柴胡、常山、青蒿去医治疟疾,为何还苦心研究呢?”
“那不是见效甚微嘛!”王太医也气得胡子乱颤,脱口而出!
他这一句话,可是说出了所有贵女和太医的心声啊!于是,他们越发鄙视姜沉禾,就这么一个人,像是会医治疟疾的人吗!简直是太可笑了!
姜贵妃也觉得姜沉禾的表现简直是丢尽了姜家的脸面,于是再也忍耐不住,道:“小禾,你到底懂不懂治虐!”
姜沉禾一愣,猛地转头望向姜贵妃,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她总算肯跟她说话了么?不再是闭门不见了么?
但是……对方看她的表情显然是失望之极啊!哪里还是当年那个视她如珍宝,疼爱她如亲生女儿的姑母呢?
姜沉禾心中黯然不已,面上却是微微一笑,道:“娘娘稍安勿躁,且听臣女细细道来。”
什么还细细道来!明明什么都不懂,还在这里说什么,直接赶出去得了!
这可是众人的心声啊,就连独孤衍都觉得她碍眼又丢脸,陈婉仪更是上前一步,道:“姜小姐,我看你无须说下去了,还是就此离开,免得颜面尽失!”
姜沉禾挑眉,知道自从她背上那闯祸精的名头后,这些贵女们都对她很是不屑,不禁笑道:“陈小姐出此言,不若回答我一个问题,敢问既然青蒿、常山等药已经见效甚微,为何你们还要加上,岂不是多此一举么?”
“这这……那不用这药,用什么!”陈婉仪竟被气愣了。
用金鸡纳霜啊!陆成珺在心中想,可是此时她哪里敢出言,岂不是引来皇帝的注意,让对方想起她欺君之言?
不过,此时众人哪里有心思注意她?他们一个个看向姜沉禾,气得说不出话来,“姜小姐,你可知这疟疾乃是风邪入体,所以定然要用青蒿、常山等驱除!”
陆成珺听得一呆,原来古人也知道疟疾是一种东西侵入人体,但是却不知道是疟原虫进入人体血液,怪不得治不好病啊!不过现在没有显微镜,哪里能看到疟原虫呢?但是,姜沉禾说她的药方能够医治疟疾,难道她看到了疟原虫?
一时间,陆成珺竟然对古代治虐好奇起来,不由得看向姜沉禾,却只见对方又是微微一笑,道:“哦,要驱除风邪没错,可是敢问孙太医,您可是把风邪驱除了?”
孙太医一呆,继而摇头,他要是能将风邪驱除,岂不是研究出治虐良方,而事实上,他的方子也不是不能医治疟疾,只不过是闵县百姓的疟疾太严重了,他的方子没效啊!
这话一问出,众贵女和太医们也皆是哑然,显然他们开的方子同样没效,姜沉禾见他们如此,哪里还不明白,不由得笑道:“原来并未驱除啊,那么显然是邪气太重,你们的方子根本没效,简而言之,便是你们的医治的方向是错的!”
什么?
方向是错的?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里的太医可是大齐医术最为精湛之人,而这些贵女也自诩饱读医书,医术了得,但是这位姜小姐说什么?说他们医治的方向错了,那简直是在说他们医术不通啊!
于是,一个个愤怒得瞪着姜沉禾,“姜小姐,你太过狂妄了吧,既然你说我等的方向错了,莫非你选的方向是对的!”
姜沉禾笑道:“那是自然!”
“你你你……”众贵女和太医被她的模样气得要跳起来,不过他们到底还是好奇姜沉禾那所谓对的方向到底是什么,不禁问道:“既然姜小姐说我等驱除风邪的方向乃是错的,不知姜小姐要怎么治虐,不驱走风邪,难道能够治虐么?”
姜沉禾笑道:“自然是要驱除风邪,但却并非以药驱之。”
“什么!”众人再次惊住,治病不用药,那用什么?而且……
陈婉仪反应最快,“可是,姜小姐你开的难道不是药方,你不是用药驱除风邪?”
姜沉禾却是一脸的狐疑,“陈小姐不是说,我的方子无法治虐么?因而那并非驱除风邪的方子啊!”
“不是驱除风邪的方子,那如何治虐,姜小姐这是在戏弄陛下,戏弄我等么?”王太医大怒,忍不住脱口而出。
贵女们也被气得够呛,一个个皆愤然盯着姜沉禾,“姜小姐,你是疯了不成,不知娘娘和陛下在此,竟然出口戏言!”
姜贵妃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不禁也是怒火中烧,姜沉禾将这里当成了什么地方?玩乐说笑的坊子么?难不成她给对方的施压还不够,竟然还不懂得收敛,不禁要喝止,然而,却听姜沉禾又说话了,“不驱是驱除风邪的方子就无法治虐么?原来诸位自诩医术高超,其实也不过尔尔!”
什么!
竟然还贬低他们的医术,这个姜沉禾简直太狂妄了!
姜贵妃听言,斥责的话生生憋了回去,显然被姜沉禾此言惊住,陈婉仪怒道:“既然姜小姐说我等的医术都比不上你,那么你且说说看,无法驱除风邪的方子,如何治虐!”
“没错!既然姜小姐医术高超,可是要好好讲清楚,这自古驱除风邪的方法,竟然还会有错!难道姜小姐的医术比古之先贤还要高明么?简直狂妄至极!”众太医和贵女们的表情讥讽不已,这是自古的方子,他们就不相信姜沉禾还能够贬斥先贤!
陆成珺也是皱起眉梢,在现代,医治疟疾也是杀死疟原虫,古代看不到疟原虫,便将其定为风邪,那么驱除风邪,方向应当是对的,姜沉禾竟然说这个方向不对,这怎么可能?
然而,她还未想明白,却听姜沉禾笑道:“诸位说的有理,这是自古的方子,古之先贤留下来的瑰宝,只可惜先贤用时有效,但是随着疟疾一次一次的爆发,效果越发不如先前,因而诸位才齐聚在此,商议良方,我此言可有不妥?”
众太医和贵女听言一愣,显然是皆同意姜沉禾此言,但是,他们心中憋屈啊!毕竟被贬斥医术不精,于是陈婉仪又道:“没错,我等是在此商议良方,只是不敢苟同姜小姐的高见,无法驱除风邪,还能治虐的!”
王太医也道:“姜小姐的高见真是自古难有,老夫行医数十年未曾听过,还请姜小姐为老夫解惑啊!”他话是这样说,可是口气却是讥讽不已,显然不相信姜沉禾能说出什么高见来。
其余众人也是如此,因而,一时间众贵女以及太医和姜沉禾之间大有剑拔弩张之势,皇帝以及姜贵妃等人瞧的惊诧不已,独孤衍看向姜沉禾的时候也是微微皱起眉梢。
然而,姜沉禾仿佛感受不到这一切,面对这么多人的怒火,孱弱的她倚靠在软椅上,只是微微一笑,仿佛灼灼生华,“古之圣贤的确言过治虐要驱除风邪,但是《黄帝内经》仍有一言曰:正气存于内,邪不可干。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听言皆是大惊,霍然望向姜沉禾,面上的愤怒之色却是已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