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成枭哭了许久,也许也没有多久。
闭着眼的苏柔看不见时间,只能大约估计,历成枭或许是哭了很长时间。可整个过程中,历成枭像是失去了声音一样,无声得让人绝望。
哭到最后,历成枭的忽而紧紧的攥住了苏柔的手,他垂着头,把苏柔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轻轻的摩擦了一下,就像是苏柔在触碰自己的头一样。
一直清醒着的苏柔被历成枭这一下给吓到了,她不知道历成枭这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开口问。一直装睡,或许是给历成枭最后的体面。
忽而,历成枭哑着嗓子说:“小柔,对不起,可我没办法放开你啊。”
若是真的能放下苏柔,他又怎会一直这么纠缠着不放手?
闭了闭眼,历成枭似乎是苦笑了一声,轻轻的吻了一下苏柔的手背,道:“你既然不想见到我,那我走好了。”
他的声音很轻,动作也很轻,就连离开的步伐都是那么轻巧,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就连关上门时,苏柔也是屏息凝神,才听到了一点点落锁的声音。
历成枭真的走了,苏柔闭着眼,眼角滑落了一滴泪。她又如何不难受?每次在她要放下,想要放下的时候,历成枭就会冒出来说一些做一些让她心疼的事情。就像是慢性药一样,让她时不时的疼一次。疼得死去活来,药却一点都不管用。
可从这天后,一直到苏柔身体痊愈,她的肺炎好了,也没有看到历成枭的身影。好像就真的是,他完全消失在了苏柔的世界里,可即便如此,苏柔也没想过停止逃走。
她不喜欢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一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准备离开的时间,定在了晚上。
苏柔跟花花已经商量好了,花花用电脑复制了一些画面,以便于替代到时候苏柔离开时的监控。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最后的时间。
历成枭接到女佣的电话时,心里就有了猜测。
“苏柔准备走了对吗?”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苏柔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早在很久之前,苏柔突然开始变得粘人那时起,他就知道苏柔要走了。只是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够留下苏柔,可现在发现,把苏柔闭上绝路的人,始终都是他。
女佣有些惊讶,历成枭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监视着?
“是的历总,苏小姐从病房的窗户出去了,请问需要拦着吗?”
拦着,他拦着她的次数已经够多了。摇摇头,历成枭道:“不必,你休息吧。”
说罢,历成枭就挂了电话,顺手给别墅里的保镖发去了消息,让他们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要苏柔能安全离开就行了。
保镖们虽然不理解历成枭为什么这么做,但还是回复了好。
在知道苏柔要走时,历成枭也开车前往半山别墅,他不知道这次是不是自己看到苏柔的最后一面,但此后,也许两人再也不会见面了。
笑了笑,他开车的速度却又加快了许多。
苏柔觉得自己离开半山别墅的过程太过顺利,即便她已经在脑子里面模拟了上千遍这样的场景,可在第一次逃离遇到回家的历成枭后,她就有了阴影,生怕自己半路被抓回去。可这次,也太过顺利了。
苏柔回头看了眼那前前后后加起来住了半年多的地方,里面有着太多的回忆和不舍,还有太多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闭了闭眼,苏柔果断的转身,殊不知这时候,一辆黑色的跑车停在了黑夜里,正驾驶上的人正看着苏柔,眼神贪婪,又带着绝望。
历成枭用尽自己生平嘴快的速度找到回到了半山别墅,看着苏柔回头看的那一眼,他心里有着些许宽慰,至少在苏柔离开的时候,她也曾回过头。不管那些好的或不好的回忆,对她来说都有回忆的场景。那就足够了。
历成枭闭了闭眼,苦笑一声,越发的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苏柔一边走,一边给花花打电话,她靠着角落走,担心有人会看到自己。
“花花,我出来了,你在那儿?”
说话是,苏柔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她皱眉,捏了捏眉心,道:“我有些头晕,你能不能往上走一些,那些保镖没有看到我出来了。”
花花自然是说好的,她让苏柔就在原地站着等,自己马上开车过来。
为了不引起历成枭保镖的注意,花花白天就把车停在了路边,距离历成枭的半山别墅也就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开车不过几分而已。
苏柔知道自己的头晕得有些不正常,她靠在了一棵树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斜对面停着的哪辆车里,还有一个人。那个她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过的人。
历成枭的目光贪婪的落在苏柔的身上,他像是一个濒临死亡的旅人,突然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中看到了绿洲。可他怕这是海市蜃楼,所以只能看着,用看的方式,表达自己对眼前这一切的渴望。
他渴望着对方能给自己一些回应,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苏柔不会走。但那是假的。
历成枭看着苏柔身上的衣服,此时已经是四月份,清明已过,天气逐渐开始回暖。
可即便是这样,东海市的晚上还是极冷了。苏柔为了轻便,只穿了两件薄衣服。此时她靠在树旁,靠着树给自己挡去一些风,希望这样能够稍微暖和一些。
看到这样的苏柔,历成枭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明明可以好好的待在屋子里,为什么一定要出来乱跑呢?
他想下车去把衣服递给苏柔,却又知道,自己一旦出现,苏柔只会跑得更快。
等待的过程总是如此的漫长,即便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对于车里的历成枭,以及车外的苏柔来说,都宛如度日如年。几分钟,也像是几个世纪这么漫长。
可苏柔终究是没有撑到花花来的那一刻,她晕倒了。
历成枭一愣,在知道苏柔不是睡过去,而是晕倒时,彻底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