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繁骑着黑马一路往遥远的京城赶去。又过了数日,何繁在一座边陲小镇进行补给。
她选了一家简陋的客栈暂时歇下,打算在这里暂时修整几日,再想想下一步的行程。
人声鼎沸的客栈有人大声讨论。
“李家商行好像来了个大人物。”
“是吗?这个小镇哪里有什么大人物会来,黄兄莫不是看走眼了!”
“此事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那辆马车到了以后,连李家商行的掌事也亲自出来迎接,马车里出来了一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公子哥,背上扛着一把大刀。嘿,那大刀可真是唬人!”
“怎的唬人?黄兄不妨说来听听!”
“那刀锋!晶晶然如镜之新开而冷光之乍出于匣也!那刀身!长一尺二寸,刃向外曲凸,是吃人的猛兽利齿啊!”
“等等,如此说来,我听黄兄这么形容,此人莫非就是闻名江湖的……”
“对,就是此人……他就是……”
何繁听到这句话,默默地缩了缩身子,想要往后退。
“霸王刀李龙!”就在这时,大声讨论的两人也已经不约而同地喊出了自己心目中一模一样的人名。
何繁应激性地往后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人激动而又满怀感情地喊自己“繁弟!”。
她松了一口气,又坐回原位,继续吃没有吃完的早饭。
何繁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怕李龙小兄弟,那明明是一个顶好的人。可是只要一想到有人大声喊自己“繁弟”,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吃完早饭,何繁打算出门逛逛。
街道上有不少的行人行色匆匆,她看到有一个杂耍艺人在表演吞剑,慢慢就停住了脚步。
这个小镇比较偏,平时很难见得杂耍艺人到这种地方来讨饭吃。周围已经围上了不少的人。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各位兄弟姐妹父老乡亲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人群的中央有个穿着干练劲装的瘦小男人,双手举着一把碗口粗的长剑,正慢慢一截一截地往自己大张的嘴巴里面送去。
何繁津津有味地和周围的父老乡亲们一起看着,看到精彩处不忘鼓鼓掌。
自己还没看过这么热情的杂耍表演呢。
看到一半,有一个手里拿着一个大碗的女子前来讨要观看的打赏,何繁摸了摸全身上下,发现自己没有带什么钱,只好扔了几个铜板下去。
“哐啷”一声。
相比起其他铜板掉落的细碎声音,这个声响显得异常富贵,何繁凑前看过去。
好家伙!竟如此阔气!有人往里面丢了一锭闪亮亮的银元!
何繁忙顺着声音看过去,想要找出那位出手阔绰的土豪。
出手阔绰的土豪正巧这时候也收回扔银元的手,侧头望了过来。
可真是,一别衡阳霸王刀,人生何处不相逢!
但见那人身材纤瘦,唇红齿白,头戴镶满南海珍珠的黑色状元帽,腰缠价值不菲的金丝腰带,披一袭亮眼的云纹白袍,背上一把闻名四海的霸王刀。
“咦,这位姑娘好生面熟!”李龙看到何繁,惊喜地喊道。
“啊,你是——繁弟!”李龙先是面露疑惑,接着恍然大悟,更激动了,“繁弟,你上次留下书信一封不辞而别,就再也音讯全无,让我好生担忧!”
“等等,为何……为何繁弟你要做女子打扮?!”李龙满脸不敢置信。
“此事说来话长。”何繁叹了一口气,把满脸惊讶久别重逢的李龙小兄弟拉到僻静处,说,“其实我本是女儿身,为了行走江湖方便才扮做男儿郎,不是有意欺瞒李兄的。”
在此处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唯独李龙化作一个石雕,一动也不动。
这就相当于花木兰从军十二年,穿起红装挽好云鬓贴上花黄,出门见到多年的战友,告诉那些一起挨过刀抗过枪的战友:我,花木兰,女的。
正是:“出门见伙伴,伙伴皆惊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待李龙缓过神来的时候,忙询问何繁:“繁弟,哦不,繁妹,不知道这些天你是怎么度过的?”
“李兄喊我繁弟就好。”何繁一听到繁妹更别扭了,她妥协道。
“这些天我一路跟随线索,北上调查当初陷害我入狱的幕后黑手。我顺藤摸瓜试图揪出幕后之人,没想到啊!”
“噢?那繁弟可探查出什么来了?”
“万万没想到,使我陷入牢狱之灾的竟就是当今圣上!”
“这,这该如何是好!”
“却说我打马而去,一路西行,在凛月城遇到了因为奉命刺杀我而心生愧疚的镇西将军,他一时鬼迷心窍,竟做下了伤天害理陷害忠良的事情!就是他害我被打入监狱的!”
“原来如此,这种人着实该杀!要不是繁弟福大命大,就撑不到我前去劫狱救人了,幸好繁弟平平安安,不然我李某人就该悔恨终生……”
“他人还是不错的……李兄不必忧心!让我来把这些天的经历慢慢道来……”
如此这般,如此那般。
兄弟二人又一同回到了何繁下榻的客栈处。
一处天字一号的包厢内。
“繁弟,这家客栈怎地如此简陋,不如你和我一同住进李家好了。”
“不用了,在这里我住的习惯。”
“……那好吧,就依你的。”
李龙喊来店小二,要了一壶最贵的西湖龙井,一边不经意地询问:“不知繁弟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如今天下生灵涂炭,各地纷纷揭竿起义,天灾人祸比比皆是。这一切都是因为当朝皇帝疲于政事,弃百姓于不顾之地!是该我们江湖人士替天行道的时候到了!”
“那……依繁弟的意思是?”李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卖力演讲的何繁,询问道。
“要我说,就该杀上京城,把那皇帝老儿从龙椅上拉下来,碎尸万段!再另立天下共主!”
“好!”李龙一把拍在木桌上,一没注意收敛内力,桌子眨眼间就化为粉末散去,“既然繁弟有如此雄心壮志,身为结拜兄长的我更不能退缩!就让我来助繁弟一臂之力,推翻后周朝,把那皇帝老儿从龙椅上拉下来!”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店小二怯怯喏喏的声音:“客官,您,您看您点的西湖龙井……?”
他一脸鹌鹑样,内心苦涩。桌子化成粉末,这茶没地儿放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