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旁矗立的顺风耳可谓是尽心尽责,隔着百十来米,伸长了脖子,想知道浴池里的二人在讨论些什么,热水哗啦啦地倾下……看两人环手相拥的姿势,似乎正在互相取暖,奈何竹筒里水声潺潺,硬是什么也没听到。胃里翻涌,突然觉得大饱了。
他且打算待二人歇息后去饭堂,将那块仅存的肉让厨娘做了下肚。五年了,一直清汤寡水,肉食少的可怜!就那么一瞬间突然不饿了,一点也不饿,被两人喂饱了!
......
“公子,咱都泡了一个时辰了,是不是可以走了呀?”她的潜台词是说,“你都抱了我一个时辰了,是不是可以松手了呀。”
“行,时候差不多了,回去歇息吧。”白苏随身腾水而起,只见湿的白衫顺手滑下,携带的内衬不见踪影般上了身,脱下与穿上的衔接度十分完美,看不到丝毫的肉体的暴露。系好纽扣,披上玄纹紫衣、绣着竹节花纹的官服。湿哒哒的发丝不知何处清风吹过,飘扬在那张俊秀冰冽的脸庞,混合着眉眼形成了诱惑的弧度。
霜寒贴着他的背,这样一瞧白苏倒有几分侠风仙骨,不食人间烟火味。
清夏看傻了,如果不是和他认识,估计得口水直流,虽然她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唾液腺。
见清夏还在水中一动不动,白苏慢慢移动脚步,半蹲在池边,看着这只沾了水的小翠鸟,仿佛刚才自己并未与她一同沐浴,转身一变,成了看客。
“不打算起?是还要继续泡?可要本官下来?”嘴角勾起了一丝邪孽的弧度,清冷的眉眼一直看向清夏......
“啊,不了不了,只是,公子,我、我可没有你那般敏捷的身手,要不还是将湿衣服穿回歇房再换吧......”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窘迫,对方的眼神没有松懈,想看看清夏嘴里吐出什么。
“外面的人还没走,你这样可是会让他生疑,澡都一起泡了,换个衣服又有何大碍?”嘴角的笑分明更放肆了。
清夏仔细回味着这个男人的话,越想越不对,“糟糕,怎么感觉自己被骗了,好你个文白苏,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要假装情侣,所以问题究竟是出在哪儿呢?对了,就是该死的知县......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在他面前脱的赤裸裸、一丝不挂呢,要是你以后对我负责还好,万一......”清夏的眼角既然挂上了两滴晶莹剔透的物体,不知是浴池雾气笼罩的原因还是因为委屈留下的泪水。
她眼角的泪便让白苏嘴角的笑消失不见,眸子依旧清冷,如若寒星。
“我开玩笑的,我闭着眼睛,不会睁开,好吗?我不是说过,别在我面前流泪,最见不得女人哭。”其实他想说,“最见不得你哭。”说着便将清夏绫罗白衣拿了过来,铺展开紧紧的围在她的四周,果真,他闭上了双眼,清夏拿着手里的白色内衬,愣了一会儿,衣服倒也穿好,不多她的眼中多了一丝异样的情感,“或许公子本就如衣服上的竹,是我想歪了。”
顺风耳更加懵圈,“两人在玩什么?”
“可以了,我好了。”
听到睁眼的信息,白苏缓缓睁开冰冷的眸子,与眼前的姑娘视线交汇成一线......
“回去歇息了,明日还要与知县大人好好交心,商讨收集祭祀一事。”
清夏微微点了点头,倒也乖巧听话,或许内心深处早就认定,身旁的人不会伤害自己,而是一直保护自己。澧县相救,海陵相依,临川相随,或许他们的命运本就该连在一起......
“对了,不知姑娘可知道,离陈仓千里之外有一个王都,名叫盛朝,听说此国盛产玉石,有一种最名贵的玉,名叫‘点绛血’,这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据说都是王室血脉和极其受宠之人才能得到赏赐。此玉可以让人延迟衰老,身体健康。只是陈仓与盛朝相隔甚远,国事上倒也没有交流,此玉也不得见。曾大爷不是说,五年前的外朝商人箱子里装的就有盛朝的名玩吗?或许这事牵扯不少......”白苏心里明白,如果有证据证明是盛朝的商人贿赂,离家一案所牵涉的范围有可能从私人交易变为国家之间的暗斗......为何老道来陈仓后,明知风俗却还是劝动王上举行祭天大典?这与盛朝商人的做法如出一辙。
“随爷爷行走江湖多年,倒有所耳闻,却没见过此玉。”
文白苏再次将视线停留在清夏胸前的玉石上……
......
“终于泡完了,你们倒是舒服了,小爷守了一个多时辰,这个晚风嗖嗖嗖的,可冷了......”顺风耳开启了骂骂咧咧的模式,看着两人进了歇房,正打算听听要说啥,谁知又被喂了一把狗粮......气的他直跺脚,最终啥也没听到,倒是吃的饱饱的离开了。
清晨,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的唤醒沉睡的临川城,轻柔的雾霭,把一切渲染的朦胧而迷幻......
两人歇房外传来了小厮的声音,说是知县大人找去商量祭祀品一事儿。两人匆匆忙忙起了床,收拾一番立马出发。昨晚两人为了‘赶走’顺风耳,迫不得已同床共枕,两人你睡你的,我睡我的,倒也清清白白。
一如昨天,知县还在小桌上批阅文书,见两人赶来,嘴角勾起一丝甜腻的笑,“二位昨晚休息的可好,鄙府简陋,倒是亏待了从京城赶来的百官大人,还有小娘子。”
白苏轻轻点了一下头,谁知清夏先开了口,“大人勤俭节约、一心为民,心疼手下,宁可自己多吃苦也要手下过得好,倒是一个值得学习的好榜样。”
知县一听,自然知道这话是嘲讽的语气,故作疑问,寻求答案,“小娘子此番何意?”
“何意呀,桌上的文书这么多,到底有几本是需要大人审阅的呢?”清夏说着便随手捡起一本绿皮小册子,说是随手,实则是昨晚白苏的旨意。“大人且看这本折子,‘临川户口管理’上面可是没有任何的批注和章印。身为陈仓人士,我们都知道,官员处理公务完毕需要在末页批注盖章。难道户房掌管的事已经移交给大人先看,再转给户房的大人?有些本末倒置了吧?”
知县的脸色微微发青,他没想到自己安心演的一场敬业大戏居然被这个姑娘看出破绽,准确说是被文白苏看出破绽。
“再说,大人说府宅油水不够,设置简陋,为何后厨用的餐具皆是名贵的玉器?顺便卖掉一个都能让大人的府宅熠熠生辉吧?”
知县还是没说话,他想知道眼前的女子最终的措辞,仅凭这些奈何不了他什么。
文白苏从昨日便发现,知县的左手始终五指紧握,像是有什么东西!刚才清夏说话一刺激,竟然发现微松的手里有红色的影子。白苏故作口渴,讨了一杯茶。
小厮上茶时他故意一个手松,使用内力让茶杯朝知县大人扬了去,知县为了防护,紧握的左手一松,里面的东西随着滑落了下来。
这一看,着实让清夏白苏惊了,地上躺着的是一块血玉,和清夏身上带着的那颗一模一样!两人目光对视,眼里充满了疑惑。
“你这是干什么,好大的胆子,是要谋杀朝廷命官?”知县怒了,低下身子,捡起掉落的玉,眼里皆是心疼,看得出,此玉深得他的惜爱。身旁的小厮纷纷拔出刀具,等待着知县的一声令下。
“我看是知县大人想要杀朝廷命官才对!我只不过是一时手滑没拿住杯子,你何必让手下的人都磨刀霍霍呢?莫非是掉下的这快玉对大人意义非凡?”
见文白苏将话题转到玉的身上,着实令县官打了一个寒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说的没错,他就是在乎这块玉。”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磁睿的嗓音在门外响起。众人目光纷纷看向声源发出地!
文无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