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酒楼,酒味飘香。来仓城的第一个冬季,顾良北就赶上了百年难遇的漫天狂雪。任何时段,酒楼都是人满为患,许多当地人总来买取几壶烈酒,在这极为寒冷的冬季暖暖身子,扯扯闲谈......
二楼内室,顾良北正在脱下一身黑衣,顾辰染坐在一旁,细细问来此次行动失败的原因。
文府出现在文白苏房内的黑衣人正是顾良北,他此行就是为了偷取文白苏的霜寒。
“弟弟,可是被发现了?剑不在房内?”
顾良北紧闭着唇部,脸色不大好看。原来是九殇内力了得,出剑时惊得顾良北转身跳下窗户,转身的一瞬间他却不小心钩住了花窗一角,衣服破了一个洞,以至于落地时太匆忙崴了一下脚,这个时候脚裸处正有些隐隐作痛。
“倒是没有被发现,只是我没有寻得文白苏将剑放在何处,找了好一会儿!”
“原来是这样......没找到也没事,只要没有暴露身份就无大碍,只要这次除掉文白苏,下次有的是机会拿到剑!天色已晚,弟弟歇着吧!”说完,顾辰染便转身离开了顾良北的房间,只是不知为何,顾辰染的脸色也有些怪异......
这一年的冬季雪下的离奇的大,积雪堆积在屋顶上,堆积在河桥边。放眼望去,一片白雪皑皑,似乎这个世界都被雪景攻占了......
清夏依旧清晰的记得,从记事儿起,她脑海中印象最深的一场雪便是十五年前江南的一个小镇,那一年的冬雪势头好比现在的陈仓,大雪齐腰,白的一望无际,眼前的世界没有一点生机可寻。可这死寂的白却在清夏脑海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或许是年少不知愁,洁白的雪在年幼清夏的视线里美的不可方物……长大后的她心里暗暗想来,将来有了心上人后要与他一同回去,饮罢飞雪,举杯双醉......
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告诉自己,将来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恋等着自己,她会寻的心上人,他们要一起度过生命里最美好的年岁……
清夏倒在雪地后,终究是不省人事,就连呼吸也极为虚弱。她做了一个梦,她的梦里梦到了江南小镇,梦到了自己牵着心上人的手,一同漫步在漫天的雪景里......
武修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迈着老年人的步子落脚在清夏身旁,将手中厚厚的雪袄包裹在她纤弱的身体上,缓缓扶起清夏,浑浊老木的眸子直直盯住灯火通明的大殿,殿内手拿奏折的人却连眼眸都不曾抬起。
跟着自己的公公不止一遍在耳旁吹风,“王上,再这样下去,清夏姑娘的身子骨怕是撑不住。身为天之血脉神之子的她可不能有闪失呀......”
王上语气十分的冷漠的回应着,“本王就是要让这群人知道,无论谁为他文家求情都没用!”即使他十分清楚外界的情况如何,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抬起眼眸看看!
“王上,你真是一点没变......”武修眼眸有浑浊的老泪,在离洛一同帮助下,将晕倒的清夏带回了屋内。待她喝下姜汤、盖好被子、体温回暖后武修才肯离去。
这一夜,文无双彻夜未眠,早有听闻文靖风感染风寒,一直不见好,近日疾痛更是了不得了。可他终究是没回去瞧上一眼,关在地牢里的文白苏他也不曾去看,事到如今,他反而觉得前方的路不清不楚了。
“真的要等到你们两人死去我才能解恨么……”
室外雪花重重叠叠,激情地四处飞奔,老道终日在阁楼里思量,究竟要以何种方法才能夺得烈火与霜寒,在他看来,得到霜寒并不困难,碍于不知道烈火的消息,是要想办法好好打听,他当下下手的对象是文白苏。至于武修携带的“忘丹”,他自有他的方式得到!
他心里有够恨魔松,他要魔松的一切计划成空,他要拆散清夏和文白苏这对苦命鸳鸯。
连绵不断的积雪只在一层层堆积,并无融化的去,月余过去,地面上的积雪既然能到人大腿根部。倘若王宫并无人打扫积雪的话,满朝百官就别想上早朝了。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大街上扎堆喝酒论事的人少了,顾家酒楼这几日也渐渐清静下来了。文白苏被关进地牢月余,王上也没说接下来如何处理,只是让人看守着,关着就好......
晕倒在雪地里醒来后的清夏,日日复日,顶着硕大的雪花,踩着齐大腿根的积雪,整日跪在大殿前,终于在第十日王上见她了。
她拖着两条早已麻木的腿,一步一停顿的进了大殿。偌大的大殿,终于只剩下一个清夏和一个王上。多日未见,原本花甲之年的王上看起来显老了许多,清夏心里明白,他心里指定也不好受!
王上手里依旧拿着折子,清夏好几次想要说话,都不知如何起头。待外面的雪下的的更大了,王上才放下手里的折子,慢慢移到清夏身旁,“清夏,如此执着?你找本王有何事?”
“我......清夏想求求王上,放出文白苏公子,他绝不是外界流言所说的那样,清夏敢以性命担保,他绝无二心!王上有所不知,在与天秦一战中,文白苏带着旧伤上第一线月余,背部散发着腐烂的臭味,直到我去才为他处理……王上,这样的臣子会是逃兵吗?这样的臣子会叛国吗?”
“他有无二心本王心里有数,怎会需要你来担保?”
“王上,清夏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在你耳边说了文家的不好,不过在臣看来,一切绝非外界流传的那样。与天秦一战中,文家绝无暗中勾结天秦。相反,文家父子是在用性命保卫陈仓,用性命保护王上。”清夏情绪越发的激动,眼中泪花点点,冰洁的脸庞相比以往消瘦了一圈,她从未放弃过救文白苏出狱,但她唯一的办法便是求求这个掌管着一切权力的王。
“你可知道?如今为他求情的人中,大部分是天秦的余孽,看到桌子上这一堆书信了吗?都是天秦余孽给本王写的!我陈仓满朝文武、千万臣民,竟无人像你这般愿以性命相搏救他出来。这说明文家不得满朝文武的心,不得陈仓百姓的心,你何故来为他冒险,别忘了你如今的身份!”
“王上,当今之人,个个心思狡诈,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谁会在这个当头惹得王上不开心呢?正是由于文家不得满朝文武的心,这才说明私下里文家不是拉帮结党的主,一心一意为王上和陈仓办事,这才是我大陈仓的福分呢!”
“清夏医师请认清自己当前的身份!本王自有我的想法,以后不必再在大殿外跪着了,如果你不想文白苏因为你跪着求本王这件事掉脑袋的话!”
清夏听懂了王上的意思,自己在大殿外跪着的风声传出去后,恐会引起外界的热议。只怕到时候外界的风声是“连天之血脉神之子都帮着文白苏说话,陈仓的王上该有多残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