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宫怨
城阿清
第一章:美人如画,悲伤秦府起
白丝丝的雾织成白色薄衣笼罩在秦府上,掩盖了多少是是非非人世沧桑。树枝上的白雪压断了不知多少开得正艳的梅花。
每年初春化雪之时,都城首家秦府均是热闹非凡,是当朝章史大人秦天齐生辰,秦府院内张灯结彩,锣鼓喧天,朝中贵族皆来朝贺,颇有脸面。
秦家小女尤琏姑娘早早起了,坐在梳妆台前挽发施粉弄眉。想着今日不宜太晚,免得落人口舌。尤琏近身丫头绿萝小跑着进了房门喊着:“姑娘!喝药了!”
绿萝将药碗放在尤琏手边,搓着手朝着手心哈气,抖抖身子:“外儿天气可凉了,姑娘今日多穿些。”
正往发端插小花簪的尤琏,愣了一下,转头对绿萝说:“你去内室挑一件深色棉衣,早早收拾完好过去,母亲怕是等急了。”
绿萝退下进了内室,尤琏在铜镜中看见一个人影依靠门框,尤琏拿起眉笔朝着柳眉描眉,倚在门口的人说话了,声音清脆明亮可带着讽刺:“小妹,你再怎么画也掩不了一副病态模样。”
尤琏未做声,直勾勾盯着门边的二姑娘秦长蓉。尤琏手中的眉笔咔嚓断裂,她将断掉的眉笔啪的摔在桌上。
秦长蓉起身朝着内室走来,手中捏着方巾,慢慢撩开水晶帘,站在尤琏跟前:“妹妹和眉笔置什么气?姐姐说的本就是实话,你瞧瞧你病怏怏的样子,怕是吓着宾客们!”
秦长蓉一身碧玉色素衣长裙,手腕荷莲碧华轻纱,身披白貂狐皮看似不张扬,头上的凤簪确价值连城,眼角的媚像极了春季的月季又红又艳,半含笑处樱桃绽,缓步行时兰麝喷,眉间一枚红桃花缀,着实艳丽。
尤琏起身双手放在腰前:“二姐是怕尤琏死得太慢,挨着姐姐的路子了!”
秦长蓉露出不屑的眼神,就没干正眼看尤琏,她尬笑一声:“妹妹说话到是直截了当,扎的二姐我浑身不自在。”
尤琏假装咳嗽两声,低着头说:“也没有二姐扎人,大清早的来找不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招了一个霉鬼。”
“秦尤琏你!”秦长蓉被尤琏一激,挥动衣袖不料衣袖太长,带着梳妆台上的胭脂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尤琏见缝插针道:“二姐我不过怼你两句,不至于大动肝火,要拆家呢!”
听见室外吵的不可教,一股子的火药味蔓延到内室绿萝鼻中。绿萝拿着尤琏说的棉衣出来,见状一片狼藉,看着最不讨喜的二姑娘秦长蓉在哪儿。
她抱着衣物站在尤琏跟前指着长蓉数落到:“二姑娘怎这样不知礼数,二姑娘是庶女,我家姑娘是嫡女,怎好在我家姑娘房中吵闹。”
“绿萝!”尤琏接过绿萝上的衣物,朝着秦长蓉蔑视一眼,不屑道,“二姐是父亲心头肉,自是没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这嫡庶之分姐姐比我清楚。”
秦长蓉瞧着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诚心气她,她站在原地像是随时炸裂的灯笼。讨了一身的不自在,还吃了一肚子的火气,气鼓鼓的离开。
这刚一出门碰见大姑娘秦长歌与其夫张畅。
秦长蓉温雅知性,与秦长蓉皆是庶女,但秦长歌知礼数多了。身着羽丝毛绫素裙,娥眉上点缀着半只花蝶,发端上带着一枚白玉雕刻的玉兰花,窈窈淑女,婉婉柔美。
“二妹这急急慌慌的去哪儿,小妹本身子不好,你怎可小妹屋里乱串。”秦长歌突然的责备让秦长蓉更是窝火,都是低贱之人生的,她怎么就可以理直气壮到教训自己。
秦长蓉推开长歌怒气冲冲走出尤琏院子,刚走两步被长歌夫君张畅拉住:“这又是惹了一身的不快?你瞧瞧沉鱼落雁本应该是个享福之人,怎就成了低下之人。父亲再宠你比得过尤琏吗?尤琏亲姐姐尤月是当朝贵妃娘娘,你算些什么!”
秦长蓉甩开张畅:“姐夫嘴巴放干净些,你在秦家名儿都算不上,在我这儿嚼什么舌根子。”
张畅咧嘴一笑,双手背在身后道:“都是不入流的人,谁都不能相互贬低提升自己的地位。你大清早的来刺激尤琏,不就是想让她不出席这次寿宴嘛!小事一桩。”
秦长蓉喜出望外,拉着张畅说:“姐夫有办法!”
“你附耳过来。”
刚刚秦长蓉一来尤琏的心情全毁了,还好看见大姐秦长歌,尤琏换好衣物从内室出来。秦长歌抬头一看尤琏面无血色、眼睑发青,可怕的是那一头引以为傲的长发衬得脸如白纸,一双大眼毫无神色。
秦长歌上前拉住尤琏的纤纤玉手道:“妹妹怎么病成这样了,瞧你这样子还是收拾过的,这本身的样子怕是让人看了更难受。嫡庶之差姐姐不好日日来,妹妹万千自己多多照顾身子。”
“劳烦姐姐挂心了,今儿还麻烦大姐来接我,我都已经收拾好了大姐我们走吧!”
尤琏披上自家姐姐尤月从宫中拿出来的深山雪狐做成的罗锦披身,手捧莲华飞鹤手炉,挽着长歌朝着正院寿宴处走去。
尤琏有半日未出门瞧瞧,诺大的秦府不仔细的走半日是走不完的。从姐姐尤月入宫之后身子越来越虚,索性不出家门如今连院门也不想出了,可总有些乱七八糟的人前来闹事。
尤琏拉着长歌语重心长道:“大姐在家中要学会些气势,不能让那些个不知名的东西欺负你。”
“多谢小妹关怀,自从尤月三妹走了,你一病不起,长蓉仗着父亲母亲的宠爱无法无天的,三天两头找你不痛快,也没人说管管!”
尤琏低头微笑着:“随她去吧!看她能狂多久。”
时辰不早家中女眷陆陆续续进入正院偏厅入席。大家庭中庶女庶子皆不可早早入席,得等家中长辈与嫡女嫡子进了方可进。看着秦长蓉站在大冷天朝着长辈行礼,尤琏心中高兴。
秦长歌本也要行礼问安,可尤琏直接将长歌拽进厅中,只看见坐在正上方的秦家母李碧柳与秦家老太太。尤琏心中一惊松开长歌行礼道:“孙女给祖母问安!母亲问安!二娘问安!”
李碧柳点点头绿萝扶起尤琏。坐在一边的秦二夫人端着茶说:“四姑娘知书达理,大夫人真是有福之人。”
李碧柳抖抖衣衫:“妹妹那里话,妹妹的铭扬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呦!今天二娘也在,今个家里热闹!”从一边突然冒出来的窦淞,一上午也不知去了哪儿,向来都不迟到的她,这时才到正厅,咋咋呼呼,没个样子。
“大媳妇不得无礼。”李碧柳最看不惯大大咧咧没规没矩的模样,此时心里恨不得吃了窦淞。
窦淞凑上前去,摸着老夫人的手:“今日是难得的家宴,母亲就许我们放开些,祖母您说是吧!”
“大孙媳说得对!”秦老夫人眉开眼笑,瞧着外面长蓉还站着,探了探头说道,“快叫二姑娘进来!人都齐了,外面这个天气着凉怎么是好!”
长蓉被扶进来,假惺惺的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这等博取家中同情的事最会做了,她侧身行礼说:“母亲,蓉儿不好有失仪态,外面的天气实在寒冷,不一会儿手脚被冻得发冷。蓉儿浑身冒冷汗,兴许是着凉了!”
无碍,站了许久坐坐吧!”本无笑意的李碧柳脸上竟然多了一丝笑容。
“姑娘这是怎么了?”尤琏靠着绿萝气喘吁吁的,绿萝问,“姑娘这是又犯病了吗?”
尤琏撑着脑袋:“着实有些气紧,手脚无力。”
“好欠打的丫鬟,主子这样不好还不扶主子坐下!”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秦三公子秦景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子。
秦景程一把夺过长蓉快要坐下的凳子,一手落在尤琏身后,挤开绿萝扶着尤琏坐下,摸着尤琏的脸颊说:“妹妹最近消瘦了许多,想必是丫头婆子照顾不好,待哥哥将他们全部换掉!”
“三哥!”尤琏拉着景程衣袖撒娇,直摇头,“照顾得可好了。”
秦景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落下的灰尘,望着长蓉说:“二姐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刚刚小妹着实要摔倒了,小弟这才夺了二姐的椅子,二姐本是母亲父亲眼中温柔之人,想必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记恨小弟吧!”
长蓉低着头用方巾遮住半脸,露出水灵灵的眼睛,微笑着形成了月牙:“怎么会呢!”
“如此甚好!”
小打小闹过去,正式开席。这些个菜肴都是奇珍野味,看得人琳琅满目,一道汁水鸭费劲了功夫。整个鸭子是完整的,尤琏拿着筷子一夹全部散开,成了一个荷花的模样,惹得一桌哈哈大笑,意寓着花开富贵。
尤琏伸着筷子夹着一块鱼肉,可正好秦长蓉也夹着另一头,有二人抬头面面相觑,秦长蓉用劲夺,尤琏也不松筷,僵持不下一盘还好的鱼肉就这样糟蹋了。
李碧柳看了怒发上头盯着两人说:“一块鱼肉值得你们这样争吗?尤琏让给你二姐!”
李碧柳话一落长蓉笑开了颜。尤琏这边便是不高兴了,筷子啪的放在桌上,一桌子人停下手中的筷子,纷纷抬起头看着尤琏。
尤琏皱着眉头鼓着腮帮说:“这么多菜二姐都可以吃,我只能吃些清淡的,母亲为何叫我让她!”
李碧柳将筷子摔在桌上,一根筷子落在地上,一根筷子孩子啊桌上悬挂着:“不能吃就不吃,和姐姐抢像什么样子,在家关了许久性子一点也没变,都是尤月把你宠的!”
听到李碧柳又说姐姐不是,心里就更不畅快,落到眼边的泪水硬生生的憋回去。在姐姐走后的秦家自己受的气不少了。
家常便饭罢了。
绿萝低着身子从外面进来端碗汤药,对着尤琏说:“姑娘该吃药了!”
尤琏闻着浓浓药汁味皱着眉头,有些嫌弃。可想着自己的病便一股脑喝了下去,放下药碗就听见外面唢呐班子一曲百鸟朝凤好生气派。
尤琏喝完药水,口中全是苦味赶紧夹了一筷子素菜,不经意间看着秦长蓉对自己小,让尤琏背脊发凉。
她低下头看着碗中菜肴,突然觉得心里火烧火辣,灵魂被灼伤着,又像是有人撕裂自己的灵魂。
“噗!”尤琏一口鲜血吐出,吓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尤琏眼睛一睁一闭感觉房子天昏地旋,只听见身边绿萝哭喊着自己,渐渐的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