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丞愣了下,随即冷笑着说:“你们还真是情投意合,才一会不见,你就想他了?”
顾秋好不容易坐起身,尽管身上病服的面料很柔软,可与磨破皮的血肉碰撞在一起,还是会有像蚂蚁叮咬的痛感传来,听到宋晏丞的讥讽,她皱眉道:“你有病吧,陶予安救了我,我不能关心他的伤情?”
宋晏丞大步走过来,捏住她的下巴,嗓音低沉,瞳孔仿若黑洞般深不见底,“那我问你,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真是好笑,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和你,不,和宋总有什么关系吗?”顾秋也被他质问的态度激起了脾气,怒焰丛生。
“呵。”宋晏丞松开她,后退半步,面若冰霜,“你居然说和我有什么关系,顾秋,你好,你真好。”
顾秋眉头深锁,不想再与他争执下去,她觉得宋晏丞此刻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起身欲离开房间。
黄昏仅剩最后的余光,黑纱般的夜幕渐渐降临,昏暗的病房内,宋晏丞把顾秋压在雪白的墙壁上,桎梏住她的双手双脚,静静的看着她的双眼,目光淡漠,语气出奇的冷冽,“我在你这里算什么?”他缓缓抬起手,指着顾秋胸前的位置。
顾秋心头一跳,他的话就像是个大钟“咣当”一下撞在她耳边,耳鸣不止,心跳也骤然停止,她想反问他,自己又算什么,可这句话仅是在脑中过滤了一遍,就被她重新掩盖。
“为什么不说话。”宋晏丞转而扶着她的肩,垂下头,遮住眸中的戾气,忽而猛地推后,大步流星的离开,仿佛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顾秋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间,房门被他快速移动间带起来的风晃了晃,又渐趋于平稳,窗沿反射的霞光照在她茫然的脸上,顺着光滑的墙壁滑到地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瞳孔猛地一缩,慢慢站起身,喃喃着朝门口走去,“陶予安,对,我要去看看他有没有事。”
她的目光空洞,整个人的精神都萎靡不振,像是遭遇了什么打击,一直强撑着不表露出来,那种故作坚强的姿态让刚从病房走出来的陶予安捕捉到。
他心下一惊,脚步加快,走到顾秋面前,挡住她无目地的乱转,“秋,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顾秋嘴里的声音再看到来人熟悉的面庞时戛然而止,她的眼泪忽的掉落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颗颗滚落在地上,转瞬不见。
陶予安一下子慌了手脚,“怎么了?秋,你别哭。”他不会安慰人,只得努力放轻动作为她擦拭掉眼泪。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算什么,折磨自己,又折磨他人,明明喜欢,却又不敢说出口,讽刺的是,这不是她的本性,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陌生的存在。
“我有点难受。”顾秋垂下眸子,最后一滴眼泪落在地上消失不见,恍若她的心思沉入海底,深不可见。
陶予安紧张起来,转头搜索着护士的身影,“你哪里不舒服?我去帮你叫医生。”他一着急,忘了病房按下紧急呼叫铃。
“没事,我的伤还没你多,能有什么事,也许是吊水里掺杂的药物有催眠的功效,我就是有些疲倦而已。”顾秋淡淡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想到刚宋晏丞离去时,暮光笼罩在他身上,为他侧影镶上艳丽的金边,却挡不住他满身的寂寥,那个画面刺痛了她的双眼,心也跟着无法平静。
“安,我想回家休息。”顾秋说,脸上的泪迹未干,但她却表现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陶予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连病服也不脱了,牵住她的手说:“我送你回去。”
顾秋瞅了眼他的手,拒绝,“你的手刚缠上绷带,不能开车。”
陶予安不以为意,“我可以单手开车。”
顾秋恢复了些神气,使劲瞪了他一眼,“这又不是赛车场地,不许你乱来,万一出了事我还要跟着受罪。”她意有所指。
岳陶予安也能听得出来她的话音,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主动认错,“好,我答应你,我以后不拿生命冒险了,行了吧。”说完这话,他心里忍不住暗自泛喜,虽说受了点伤,但好在收获更大,顾秋在乎他,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能让他开心的了。
顾秋心不在蔫的应了声,最终两人决定,步行回去,散散心,走不动时,再叫车。
迎着黄昏,顾秋缓步走着,突然抬起头,问道:“安,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你。”
陶予安很享受和她的独处时光,听了想也不想就说:“洗耳恭听。”
“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她面上纠结了下,还是问了出来。
陶予安错愕的顿住脚步,见女人疑惑的望过来,清了清嗓子,移开目光后才说:“你突然间问这个做什么?”
他刚还以为自己的心事被猜中了,但发觉是自己误会了之后,又有些失落,他到底是想让顾秋明了自己的心意还是不想,到最后,他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好奇。”顾秋挑了下眉,忽而想到什么,促狭的笑了笑,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佯装恍然大悟道:“安,该不会你早就有了心仪之人吧。”说到这,她还手握拳轻抵了下他的胸膛,“你可以啊,连我都瞒过去了。”
“别胡说。”陶予安有些恼羞成怒,又气顾秋同他的感情太过于单纯,毫无旖旎。
前面有个岔路口,顾秋收回目光,叫道:“我记得这条路离俱乐部很近,不如我们绕一下,去看看老朋友?”
顾秋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虽然在得知陶予安可能有心仪之人感到可惜,可毕竟还没在一起,那就表示陆遥还有机会。
她眼冒精光,只要是她的提议,陶予安本就不会有拒绝的念头,他看着顾秋仿若偷吃到了蜜一般,脸上洋溢着笑颜自发走在前面,脚下放慢步伐,盯着她的背影,眸光渐变深沉,傻丫头,他从始至终,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人,只要回头看一眼,他的心思就公布于众了,可惜,她似乎永远都不会回头。
陆遥晚间有锻炼身体的习惯,她正敷着面膜站在客厅里,跟着电视上的声音做伸展运动,弯下腰,屁股翘起,略微旖旎的画面就映入了未敲门直接闯进来的两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