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搁置在大腿上的手握成拳状才忍住不把手中滚烫的咖啡泼到她头上,面容看起来只是有些窘迫,见此,她也不藏着掖着了,眸中闪过恨意,略微垂下头,断断续续的说:“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对林潇网开一面,他毕竟是我的亲侄子,要是真的在监狱待三十年,未免太残忍了。”
“呵。”顾秋轻笑了声,朝她投来似笑非笑的眼神,“残忍,啧,这个词用的不错,那不知,您想怎么个网开一面法?”
继母眼前一亮,还以为顾秋是心软了,张口就来,“很简单,你撤诉就行了。”
顾秋在心底冷笑连连,这女人是如何把她看成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类型的?她故作为难的说:“可是,您侄儿想杀我。”
继母赶忙接话,“你放心,等林潇出来了,我保证看好他,不让他跟你作对,我还可以带他去给你赔罪。”她见顾秋面色还带着忧郁,抿了下唇又道:“实在不行,你要是想出气,让他被关个三五年也可以。”
这个算盘打得不错,顾秋都想给她鼓掌了,至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顾秋半个字都不信,还不让林潇与自己作对,恐怕到时候,就是两个人合起伙来置她于死地了。
顾秋低头看了眼时间,挑了下眉,瞅着女人焦急的神态,唇角一勾,“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继母双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前倾,“你还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办到,我绝对不说二话。”
顾秋瘪了下嘴,这本钱下的可够大的,也不怕她狮子大开口。
不过,显然继母说这话没什么底气,只因她说完后眼神飘忽不定,明显是谎言的征兆。
顾秋端起茶杯,吹散咖啡沫,浅浅酌了一口才悠悠道:“只不过,受伤的不是我,是宋氏继承人,宋晏丞,您不觉得您求情找错人了吗?”
继母面色一僵,她哪敢去找宋晏丞求情,恐怕还没见到人就被他身边的保镖丢出来了,她又婉言说道:“你不是和宋总关系好吗?你去求求情,他肯定听你的,只要他开了尊口,林潇就......”
顾秋听不下去了,逗留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她冷笑着打断继母自顾自的美好想象,“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认为我会求情呢?”
继母愣了愣,“你不是说,你......”
顾秋再次打断她,“我什么?我有说过会宽恕他?有说过对他网开一面?还是,你真的以为我很善良,善良到别人想杀我,我还得主动把脖子伸过去?”
她每说一句话,继母的脸色就白上一分,最后,她捂着胸口的位置,气的直打哆嗦,却说不出来话。
顾秋眨了眨眼睛,淡定一笑,从包里拿出百元钞票放在桌面正中间,用装饰用的花瓶压住,望着怒目而视的继母说:“咖啡我请了,不用谢。”
说罢,潇洒的转身走人。
“贱人!”继母面容阴狠,从牙缝中挤出恶意满满的字眼后又气馁的将身子倚在靠背上,为今之计,只能同顾父商量如何处理这件事了。
想到顾父可能会有的反应她就头疼,但不管怎么说,到底是她的侄儿,应该不会真的撒手不管。
殊不知,顾父在公司都忙的焦头烂额了,某些大项目由他亲自监工,各方面运转情况一直很正常,却不知为何,合作商竟然要撤资,这对于顾氏集团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关键他还不知道问题出在何处。
回到家里,他还愁眉不展的坐在沙发上,那群合作商也有老伙计,他都求上门了也无济于事,倒是有人向他透漏了口风,问他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可顾父左想右想,也没想到谁会针对他。
继母回来看到顾父在,忙脱掉外套扔到佣人手里,然后走到他身后为其捶肩按摩,见他面色难看,随口问了句,“瞧你累的,怎么也不学聪明点,那些不太重要的交给可靠的人做不就行了?没必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顾父拧着眉道:“要真像你说的那样简单就好了。”
继母神色一紧,放下手,绕到沙发前面坐下,“出什么事了?”她隐约有些不好的想法,但很快就被林潇的事掩盖住,什么都没有她的未来重要。
顾父叹了口气,摇摇头,疲惫的闭上眼睛,身子后仰,他今天几乎跑了所有蓦的合作商,说破了嘴皮子都没能挽回他们。
继母也无心追问,她默了会才道:“林潇入狱了。”
顾父“嗯”了声,习以为常的说:“他又犯什么事了?”
继母舔了下干燥的嘴唇,不知道怎么解释,但又不得不说,“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顾秋让林潇丢面子的事吗?”
顾父睁开眼,蹙眉看过去,“记得。”
“他一时犯蠢,找人开车撞顾秋。”说到这,继母察觉顾父的态度变了,忙把后面的话加速说出来,“但是他没成功,顾秋也没受伤。”
顾父纵然不喜自己的女儿,但也不容许有人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尤其是林潇,他不是察觉不到继母的意图,两人结婚多年未生子,继母就想提携娘家的人来继承顾氏集团,他怎么可能容许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到最后落入他人手中。
“哼,那是他活该。”顾父板着脸说了这么一句话。
继母拉住他的衣袖,哀求,“我就他一个侄儿,纵容他犯了天大的错,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啊,再者,他被盼了三十年,这,这出来的时候岂不是头发都白了?他还那么年轻。”
顾父惊讶的说道:“三十年?怎么会判这么长时间?”按理说杀人未遂且情节不严重顶多判了十年左右,除非,顾父脸色沉下来,看向继母,“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继母妆还没来得及卸,脸色苍白着蠕动了下嘴唇,低声补充道:“顾秋是没受伤,但宋晏丞受伤了。”
顾父只觉心脏骤停,猛地睁大眼,抬起手臂握住继母的肩膀,一字一句的问:“你说谁?”
肩膀被捏的生疼,继母却不敢呼痛,因为顾父的脸色阴沉的可怖,她颤颤巍巍的重复了一遍,“是宋晏丞。”
顾父倒抽一口气,没提上来,失力坐在沙发上,眼神绝望,“完了,一切都完了。”
继母不知深重,还试图劝说,顾父气急,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扇在她脸上,怒吼,“你还有脸求情?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好侄儿,公司要面临倒闭了。”那可是他半辈子的心血。
继母还当他是在开玩笑,“你说什么呢?公司不是正常运转的吗?”
“正常运转个屁。”顾父气的爆粗口,手哆嗦着抬起来,指着继母,“怪不得会有人警示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原来是你,是你的好侄儿闯了天大的祸。”
突然,安插在别墅的座机响了,佣人接听后,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面色如常的对顾父说:“孙总找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