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伏在暗处,沿途一路尾随,只见骑兵队四下散开,团团围住了客栈,二十余人匆匆抢入店内,踹门越窗之下,将客栈翻了个底朝天。但刺客与秦方护卫均已不知去向,他们这一番折腾自是徒劳无功。
率队参领将掌柜伙计盘问一番,仍是毫无头绪,将几名队长聚在一处,低声吩咐几句,不大一会儿,数十骑兵化整为零,三三两两前往镇中各处搜寻。
林七不知他们联络暗号,便暗暗跟随那参领。那参领率人沿街搜寻,终究一无所获,突见西南方向升起一束烟花,急喝道:“走!”率领众人朝烟花方向疾驰而去。
林七展开轻功一路尾随,只见众兵士策马扬鞭,竟一路奔出了镇子。他心知情势紧迫,猛提了一口气紧紧跟随。又奔了二三里,陡见众军士纷纷勒马,连忙纵身一跃,藏在一丛灌木之后。
忽听得兵器交击声,忙探头向外张望,只见众军四下散开,遥遥将一人围在中央,那参领一挥手道:“给我拿下了!”众军一齐打马,齐向那人逼近。
林七见那人一身夜行衣,手执双剑正与三人相斗,正是先前客栈中所见的刺客,连忙扯下衣襟蒙了口鼻,往人群中奔去。
那刺客见众军奔近,剑招陡地一变,出手尽是性命相搏的打法,三名护卫本来不敌,舍命相博才堪堪将其拖住,霎时间又被他刺死了两人。剩下一人连忙纵身跃开,只待众军将她擒获。
那刺客一路被围追堵截,此刻早已筋疲力竭,方才行险又受了两处刀伤,见众军刀枪齐齐刺来,心知无力反抗,只得低叹一声闭目待死。陡然间忽听得马嘶人沸,睁眼看时,只见一个身影从人群中疾奔过来,拉住他手臂一扯,众军士的刀枪便一齐都落了空。
林七急切间将她他救下,正待趁势跃出人群,忽听众军士纷纷叫骂,又有刀枪招呼过来。他急切间脱身不得,猛地肩头一缩,提起背上宝剑随手一挥,将刺来的刀枪尽皆斩断。
那参领见状道:“此贼兵器厉害,大家小心!”林七正自犯难,毕竟众士兵是奉命捉贼,本身并无大过,自己若出手伤人则未免有违本心,但若不施雷霆手段,却又极难脱身,只因马匹腿快力长,本就人力难及,更何况自己还身负一人!
听他出声顿时醒悟道:“兵法有云:射人射马,擒贼擒王!我何不依此行之?”想到此处,挥剑斩落刺来的长枪,纵身向他扑了过去。
那参领见他扑来,顿时洞悉了他的意图,当下大喝一声,挥刀朝他头顶斩落。
林七举剑一迎,顿时将他单刀斩断。那参领临危不乱,弃刀挥掌直击他小腹。林七暗赞一声,回手将宝剑负在身上,手掌闪电般探出,切住了他腕上脉门,同时伸腿一点马臀,扑身抢上他坐骑。
那参领正待回肘反击,忽觉林七五指一紧,整个身子顿时酸麻难当,却哪里使得出一丝力气!
林七沉声道:“让众军士让开去路!”那参领哪里肯听,仍旧奋力挣扎,林七又一用劲,顿时让他痛楚难当,颤声道:“让开去路!”
众军士见首领被擒,正自踌躇不前,闻言纷纷驱马让路。林七打马奔出人群,陡见远处火光闪烁,竟又有士兵赶来增援,忙拨转马头往山道上奔去。
约莫奔出二里许,林七见马匹不堪重负,将那参领衣领一提,回手将他扔在道旁,复又打马疾奔。那刺客忽道:“多谢壮士相救!”竟是个女子声音。
林七见她带着狐狸面具,果然便是那青狐仙子,听得她语音低沉冰冷,与念雪全然不同,心中不禁又惊又喜。惊的是她既不是念雪,那念雪如今又身在何处?喜的终于还了念雪清白,自己也不必再对此事耿耿于怀,连忙答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仙子何必言谢?”
青狐仙子道:“恩人既识得我,想必听过我的传闻?”林七道:“我从江州而来,曾有过不少耳闻!”青狐仙子道:“既是如此,妾身有个不情之请!”林七道:“仙子请讲!”
青狐仙子沉默片刻,说道:“若恩公平素所闻皆真有其事,不知恩公将如何看待妾身?”
林七闻言一时踌躇难决,本欲说些惩奸除恶为民除害的恭维话,只觉大违自己本心。但若要直言相告,却又怕她骤然间暴起伤人,毕竟依传言看来,此女不但心气极高,而且行事偏激之至。
青狐仙子道:“恩公不妨直言,妾身私下也曾听到不少传言,却大多褒贬不一,故而想听听恩公的真知灼见!”
林七道:“仙子行事虽出于侠义之心,但手段行止皆大异于常人,似乎有些过于狠辣了。”
他边说边凝神戒备,以防她暴起伤人,那仙子却似乎不为所动,沉默片刻后悠悠说道:“恩公的评价虽与传闻不同,倒是颇为中肯,我也知自己行事多有偏颇之处,奈何事到临头终究难以抵御心中执念。”
林七听得突然言及自身隐秘,一时不知如何接口,两人一时沉默无言。转眼又奔出二三里,陡见道旁一株老树拔地而起,枝叶如同伞盖向人当头罩来。林七心中一动,扬鞭在马臀上狠狠一抽,伸手携了那仙子一同跃到树干之上。
那仙子道:“恩公这是何意?”林七道:“我等两人同乘,马匹定然支撑不久,少时又会被追兵赶上,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二人寻了枝叶茂密之处藏身,果见远处火光莹莹,众军士又追了上来。众军士奔上前来,竟有不下百余骑,走在头前的参领忽地一打手势,众军纷纷勒马站定。
二人只道被看破了行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兵刃,却见队中窜出一人,举火把在地上查验一番后道:“禀将军,蹄形正圆无缝,正是军中所用蹄铁!”
那参领点点头说道:“弟兄们跟我上,贼子二人共乘,定然走不了多远!”但听得听得啼声阵阵,不一会便走了个干净。
二人又潜伏良久,再不见追兵痕迹,那仙子抱拳道:“恩公相救之恩,妾身没齿难忘,只是眼下危机四伏,请恕妾身不能多礼,咱们后会有期!”说完转身便行。
林七踌躇片刻,忽然轻声道:“念雪,是你吗?”那仙子身躯一颤,长叹道:“你终究是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