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尚早,叶舒没有直接回叶府,而是带着小柒逛起了上京城。
分开时,叶飘儿下意识觉得大姐独自逛街的行为不妥,皱了皱眉想要劝一句,可是看到叶舒从容的面容,她终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大姐,和她不一样。
混入人群中,小柒兴致盎然,东瞅瞅西看看,不亦乐乎,当她看到一座酒楼外亮着的招牌菜时,两眼立刻放光,她不禁转头去看自家小姐,却见自家小姐若有所思的模样。
小柒脑筋一转,便想到了让自家小姐烦忧的事情,当即将美食抛之脑后,“小姐,您是不是还在生永定王的气啊?您要是实在生气,我们现在就去收拾他吧!”
叶舒转头,便看到小柒认真得不得了的俏脸,她默了默,微微勾唇,“收拾人,只是余兴,还有正经事要做呢。”
“什么正经事呀?”
“咕咕咕——”小柒的肚子十分赶巧地响起来,她抓了抓脑袋,嘿嘿笑着。
叶舒瞄向她瘪瘪的肚子,笑道,“先犒劳你的五脏庙。”
从酒楼出来的时候,小柒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满脸的心满意足,看着手中的小匣子时,就想到刚刚食客们、店小二以及路人打量的目光,她倒不怕,就是觉得累赘,影响逛街的兴致,“小姐,带着这个太麻烦了,不如我先把它放回去吧?”
“不必,很快就派上用场了。”
小柒愣了愣,跟了上去。
叶舒和小柒逛了一阵,随意逛着便路过了回春堂,往日上京最大、最风光的药房早已门可罗雀,冷清的不像话。
叶舒看了一会儿,小柒从她的眸光中渐渐反应过来,“小姐,您是想要开店了吗?”
叶舒点头。
小柒一拍自己的额头,是哦,连银两都在她的手中了,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小柒建议,“小姐,反正现在银子这么多,不如我们就在回春堂对面开一家医馆吧!”虽然说那个回春堂已经不堪一击了,但是小柒不介意再踩一脚。
叶舒摇着头走开了,“这里不好。”
逛了一个多时辰,叶舒将目标锁定在了普通百姓常常往来的花篱街。
花篱街上,生活气息很浓厚,饭馆酒肆林立,小摊贩也不少,还有各种卖杂货的。
小柒蹙了蹙眉,小姐醒来不仅变善良了,还变得喜欢和市井小民打交道了么?
“小姐,您怎么想把药房开在这儿呢?”
“还记得上次的小二么?”
小柒一愣,哪个小二?
叶舒没有等小柒回答,她语气平静,用阐述事实的语气说道,“他的病症与祖母的算是同一类病症,会不定时地发作,每一次发作都让人更近一步临近鬼门关,可祖母高寿,至今安康,他年纪轻轻的却因为一次发作瘫痪了,你可知这是为何?”
“......因为他没钱?”
“也可以这么说。”
花篱街的地价不贵,叶舒转了一圈,便看中了路口一家开垮了正在转卖的饭店,月租金八百两,五万两买断。
小柒见小姐有买断的念头,不禁拉开小姐,小声道,“小姐,要买断么,您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开着这个药房呀?”
叶舒反问,“为何不可能?”
小柒一噎,顿时鄙视了自己一把,小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家店而已,以后小姐随随便便就处置了,她怎么还这么当真了!
小柒嘻嘻一笑,“听小姐的,这里地方不小,重新布置一下,很适合呢!”
老板生怕叶舒突然又不买了,痛下决心道,“若姑娘要买断,这店里的桌椅板凳和所有物件都送给姑娘了!”
叶舒一笑,“好。”
于是,叶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买下了店面。
从饭店装修成药房,要操心的事情自然不少,但叶舒和小柒都不是能做这类事的人,叶舒道,“去贴个告示吧,招个熟悉此道的掌柜来。”
小柒立马应下。
忙完这阵,天边已经染上橘色,叶舒对小柒交代,“你在这里守着吧,我出城采些草药。”
小柒立马摇头,“我陪小姐去!”
叶舒轻笑,“不就是采草药么,你还不放心我?”
小柒语气坚决,“不行,我不能让小姐单独行动,招掌柜也不急于一时,还是小姐的安全更重要!”
叶舒微怔。
这还是小柒第一次跟她唱反调,却是为了她的安全,她妥协了,“行吧,那我们一起去,只是这些银票——”
小柒眨眨眼,“我有办法!”
小柒将店门关上,将小匣子拿到柜台后面,从腰间取下来一个锦囊,抖了些粉末上去,复而将锦囊收起来,笑道,“好了。”
粉末落在小匣子上,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
叶舒因为嗅觉异常灵敏,她立马闻到了极淡的香味,蹙眉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叫无影粉,名字还是小姐取的呢,任何东西只要沾上这个药粉,即便是一点点,无论走的多远,沿途都会留下特殊的味道,这种味道挥之不去,即使跑到百里之外,也能被找回来!”
“我制的?”
“这只是小姐制的小玩意儿当中的一种。”
叶舒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以前的她,竟然挺喜欢捣鼓这类东西的,也难怪,她当初初回上京城时,浮现脑海的几个配方,便都是整人的药。
当然,无可否认的是,像美人劫、伤断肠和挠不着这样的药粉,有时候确实很好用,她用的也蛮畅快的。
不过——
她既有医术在身,于现在的她而言,她更想做的是,让那天小二的悲剧不再重演。
叶舒道,“走吧,再晚一点儿,天就要黑了。”
小柒应了一声“嗯”,回头看了看柜台的方向,毕竟是白天,应该不会有人明目张胆地偷钱吧,当然,若真的有这样的不长眼的人,敢偷钱偷到柒爷头上,她自然会叫那人尝到厉害!
上次她让小柒买的草药幼株,外面没有卖的,她只好自己采了,出了城才发觉,那些草药并不好找,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她随意转了转,便和小柒回了城。
回城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长街的灯笼逐渐亮起来。
叶舒却没打算立刻回去,她问小柒,“上次你去买药时,最后那副真药是在哪家买的?”
小柒仔细想了想,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说起来还真是巧,那家店也在花篱街上呢!”
“走吧,去买些药。”
药房的名字很简单,甚至听起来不像是一个药房的名字——花记。
门口没什么人,连待客的小厮都没有一个,步入药房,却闻到一股浓厚的中药味儿,这种纯度的味道和她在之前的那些药房里闻到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一个容颜姣好的中年女子坐在柜台上,手中自翻着账本,没有招呼叶舒和小柒的意思。
小柒哼哼,“一个客人都没有,看什么账本?”
小柒声音不小,女掌柜必然听见了,但是她并未做任何反应,就跟没有听到一样。
“小柒,不得无礼。”
毕竟上京城里只有这一家卖货真价实的药材,叶舒从心底里敬佩她。
小柒从小姐的语气听出了她的认真程度,当即噢了一声,收起了戏谑的心思。
女掌柜没有招呼的意思,叶舒便自己看了起来,一排看过去,全都是真药,没有一分一毫的掺假。
店面虽小,但药材的种类却繁多,甚至是一些稀少名贵的药材也有。
叶舒分别捡了几种应对老夫人病症的药材和一些消炎药,女掌柜见着她捡的药,这时神情才有了些微的变化,“你是大夫?”
叶舒颔首,“算是吧。”
女掌柜神色带着质疑,“这个药方倒是奇怪,你这是治什么病症的?”
“风疾。”
“这个方子能治风疾?”
“我也不能确认,只先试一试。”
女掌柜脸上的疑惑渐渐消失,淡淡道,“一共三十二两银子。”
出了花记,小柒撇了撇嘴,“小姐,那个女掌柜脾气真大,您居然能忍受。”
“那些态度很好却卖假药的药房,难道不更难忍受?”
“也是......”小柒可忘不了那天因为那些卖假药的药房,害她跑遍全城累死了不说,结果还是没能保全那个小二哥,这事儿让她心塞了好久!真的说起来,还是那些卖假药的更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