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小柒异常兴奋,“小姐,我们要去恒王府了诶,说不定能见到世子呢!”
“嗯。”
“这件事本来就是子虚乌有,都是那些人乱传的,小姐和永定王之间清清白白,世子一定不会听信谣言的。”
“终于要见到世子了,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如传言一般好看啊!其实,永定王已经很好看了,奴婢实在想不出,比永定王还要好看的男人,得长成什么样儿——”
小柒见小姐没什么反应,不禁推了推她,“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叶舒总算回过神,问着小柒,“听说祖母身体不太好?”
小柒汗颜,她一直跟小姐说世子呢,谁知道小姐在想老夫人,见小姐问的认真,她想了想回道,“老夫人已经七十多岁了,上了年纪的人,难免身上有个病痛,听说老夫人常年居住在静安堂里,甚少走动,连平时的晨昏定省都免了,估计身体确实不怎么好。”
叶舒“唔”了一声,再次陷入了沉思。
小柒见状,便没有再打扰她。
叶舒想着事情,很快,恒王府便到了。
叶晖携着她上前,对门房道,“下官叶晖,携大女儿叶舒拜会王爷,还请通传一下。”
门房想起今日的事情,不禁看了叶舒一眼,毫无意外地看到一张美貌的面容,但是女子眉目间稍显冷清,竟不像是会与永定王勾搭到一起的人,可那个簪子又如何解释?
叶舒看过去,对上门房的目光,对他淡淡一笑,门房顿时醒神,对叶晖道,“敢问叶大人,是何事求见王爷,小的好去通报。”
叶晖面带为难之色,迟疑了片刻,才道,“外面出现一些荒诞的流言,下官特地带女儿来向王爷请罪。”
门房道,“小的这就去通报,请大人稍等。”
门房揣着满腹疑惑,进入通报了。
恒王正在书房之中,挥笔在纸上行云流水,恒王虽然人近中年,但不难看出,他年轻时一定是一位翩翩公子,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苍老的痕迹,反而因为时光多了一抹刚毅沉稳的气质,更添成熟男人的魅力。
小厮在门口禀报,“王爷,王妃请您过去用晚膳。”
恒王手下动作未停,他运笔很稳,墨香随之在纸上跃出,回道,“告诉王妃,本王今日有事要忙,让她不必等本王了。”
“是。”
恒王收了笔,纸张上写着四个大字——
凝神静气。
小厮刚走没一会儿,又有一个小厮过来禀道,“启禀王爷,门房来报,叶大人带着女儿来访,说是因为外面的流言特来向王爷和世子赔罪。”
恒王沉吟片刻,说道,“让门房去禀世子,这事听他的意思。”
小厮领命去了。
当门房将消息带到明园时,宁北瑾正在翻看账册,见门房禀完了,问道,“王爷可还说了什么?”
门房摇头,“王爷只说,这件事由世子全权处理。”
宁北瑾沉默了。
含姿在一旁研墨,不禁道,“既然来了,世子何妨见见叶小姐,或许见了叶小姐,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宁北瑾微微勾唇,带着一分嘲意,琉璃般的眸子越发明亮,“既是谣言,何需解释。”
两刻钟过去了,叶晖越是心急了,伸长脖子往府里的回廊处看着,等待着门房的身影。
叶舒却是等乏了,心里有些不耐烦了,不过,她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
小柒小声嘀咕道,“排场真大。”
这时候,门房可算来了。
叶晖急忙问道,“王爷怎么说?”
门房恭敬地回道,“叶大人,王爷身体抱怨,让小的禀了世子,说此事由世子做主——”
叶晖追问,“世子如何说?”
门房的目光缓缓落在叶舒的身上,叶舒疑惑地皱了皱眉,就听门房道,“世子说,请叶小姐誊抄一本《女诫》,待誊抄好了,再送到王府来。”
叶舒,“!!”
她没有听错吧?
叶晖立刻领会了世子的意思,既然说了抄书,那意思便是,抄了书这事便算是了了,他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传言沸沸扬扬,总归是伤了恒王府的颜面,就算王府要退婚,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抄一本书便算了,已经是恒王府格外开恩了。
叶晖行了一礼,答道,“请替下官向王爷和世子致歉,《女诫》一定会尽快送来,今后下官必定对女儿严加管束,再也不会生出这样的流言来。”
门房恭敬地回礼,“小的一定将叶大人的意思带到。”
从恒王府离开,叶舒道出不满,“女儿并未做错什么,为何要抄《女诫》,父亲应下抄书之事,岂不是承认流言是真?”
叶晖道,“不管流言真假,这个流言一出,恒王府即便退婚都不会有人说什么,一旦到那一步,流言即便是假的也成了真的,上京城谁还敢娶你?”
叶舒一口道,“也可以不嫁人啊。”
叶晖瞪着她,“胡说!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
叶舒见他是真急了,这份急切里大概也有几分是对女儿的关心吧,这么想着她便服了软,“父亲不要生气了,是女儿说错话了。”
叶晖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儿。
夜色宁静,叶舒不禁道,“父亲,恒王府距离叶府不算远,不如我们步行回去吧?”
叶晖转头便看到女儿期盼的眸子,他心底一黯,对这个女儿,始终是亏欠的,他不禁点头。
叶晖和叶舒并排走在一起,小柒和两个小厮跟在后面,两辆空轿子也跟在后面。
华灯初上,夜市很热闹。
走了一会儿,叶舒才开口问道,“父亲,能不能跟我讲讲母亲的事情?”
叶晖皱眉,“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或许是因为在叶晖的眼中看到了真切的关心,她顺从心意地说出了真实想法,“女儿因为失忆,将过去的事情都忘干净了,这种感觉很不好,有时候总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便想要多了解一些过去,父亲已经在面前了,可是女儿对母亲却没有丝毫印象——”
叶晖沉默了很久,似乎这个问题让他有些为难。
叶舒没有追问。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走了一阵。
小柒将这些话都听到了,她望着自家小姐的背影,脸上带着不忍,她双手绞着衣带,不禁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叶晖终于开了口,“你的母亲是个好女人,温良贤惠,将家务操持地很好,将你也照顾地很好,只是她身体不太好,在你七岁那年便去世了。”
叶舒还想问,问他为何当年要将小小的她送到庄子上去,养病这种借口,她当然不信。
可是,看着她的父亲带着淡淡愁绪的模样,她便不忍再问下去了。
沉默了一会儿,叶舒说起了另一件事,“父亲,今日的家宴取消了,女儿原本想在家宴上拜会祖母也不能了,女儿想,女儿刚回府,理应去拜见祖母。”
叶晖点头,“舒儿懂事,不错,你刚回来,是该见见你祖母,一会儿回府,你随为父去一趟静安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