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一眼重臻,又道:“你要真是个断袖,那倒好办了。虽然你与方清颜之间不是外间所传的那般,你总归还是喜欢他的,我瞧他的样子,与你确实亲近许多。何况你们这么些年也过来了。”
重臻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有点反应不过来:“你、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估摸着方清颜还没告诉你。”我挠了挠头,“就你中的那毒,若是没解药,时间久了,会变换性别。所以你时不时闹腾着要穿女装,绝不是因为兴趣,而是毒发了。”
“变……”重臻脸色涨成猪肝色,讶然失色,“变成女子?”
“没错。啪叽一声,壮士你就由昂藏七尺男儿身变成了娇滴滴的姑娘家。”我点了点头,绕着他走了两圈,“而且,还是个腰粗膀圆的姑娘。”我见他脸色发白,安慰他道,“方清颜说若你变成女子,他就娶你。这是我与阿来亲耳听到的,由此可见,方清颜是真爱你。”
“真爱你妹!”重臻吼道,“就牧之那模样,就算要娶,也是本王娶他!”
“啧啧。”我摇头叹息,“六哥,你果真是个断袖。”我沉痛地看他,以手掩面,向门口飘,“我真傻,我竟然撺掇一个断袖去逛窑子!”
“给本王回来!”重臻站在原地,双手叉腰,怒道。
我哀怨地回头看他,发现他的脸色比我更哀怨,于是心情爽了,喜滋滋地飘回去:“干嘛?”
“小八。”重臻勾住我的脖子,往他怀里一带,“去逛窑子,能那毒不再发作?”
“那是当然……”我故意拖长了声调,在他焦虑的目光中淡定地摇了摇头,“不能啊。哎哎,君子动手不动口啊。”见他扬起手,我赶紧笑道,“我只是觉得吧,你跟方清颜一块儿厮混的时候年纪还小……”
“什么厮混?”重臻皱眉,粗声粗气道,“我那是为了救他,迫不得已。他到如今这个岁数了,每日里只爱看账本,对姑娘家却没什么心思。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方家就剩他这么一根独苗,我作为他的朋友,能不急么?我隔三差五地穿回女装,就是为了看看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所以你见天儿地把脸糊得跟猴屁股似的,穿的赤橙红绿乱七八糟,就为博方大美人一笑,顺便儿套个口风瞧瞧最好的朋友喜欢哪一款,
我听了这话,顿时觉得重臻的形象在我眼中简直高大地无以伦比,我感动地哭了,拉过他的袖子抹了把眼泪鼻涕,我略仰着头,特矫情地道:“六哥,我要是能有你这般的一个朋友,简直是死了也要笑醒。”
重臻的脸都绿了:“混蛋!死了就给本王死透一点!”
“嗯嗯,等时辰到了,我一定死的透透的。”我心情激荡地点了点头,续道,“六哥,你知道一个正常的男人,他一生最大的念想是什么?”
重臻皱眉挤眼思考半晌,一脸纯情地问我:“是什么?”
瞧瞧,这就是总跟第一美男子混在一起的人,跟我爹那款龙床底下扔一沓艳情话本的人之间的差距。这话我若是问我爹,我爹九成九会在第一时间回答我:“那当然是三妻四妾,家里正妻不倒,小妾不摇,外头野花朵朵了。”
我估摸着这话太彪悍了,严重撼动了重臻那纯真的小心灵,动摇了他坚定的三观。因为他听了这话,满脸震惊,身后的背景都扭曲成了一个艳丽奢靡的囧字。
“所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笑道,“必须得去青瓦台啊。那里的姑娘燕瘦环肥姹紫嫣红应有尽有,总有一款适合你!”
重臻用一种探究的表情看我:“这是,以毒攻毒?”
“其实,也不是以毒攻毒。”我用一种悲悯的目光慈爱地看着他,幽幽叹道,“若你注定要变成女子,那么,这是你身为男子,最后可以为所欲为的机会。”
重臻沉默半晌,目光如刀,刮着我的面皮:“你,去换衣服!”
我笑眯眯地挑了挑眉。
重臻咬牙切齿道:“本王要去为所欲为!”
重臻此时的模样看上去豪气干云,其实色厉内荏。我估摸着他就是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这会儿答应了我指不定待会儿要反悔。
我果断地上前一步,拍他的肩膀拍的气壮山河:“得令!等着!”
说完也不等他答话,一路上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子,一阵风儿似的奔回房。绿翘在宽大的衣柜里扑腾半晌,几乎将整个衣柜翻了个个儿,才找出一件合乎我心意的外袍。我瞧着那粉嫩粉嫩的色儿,估摸着那外袍罩在我身上,给人的感觉就是哪个暴发户家出来的败家子儿。
绿翘拉着我在铜镜前坐下,帮我散开发髻又重新绾了,还裹了个撑门面的书生冠……这年头,青楼的姑娘也实在,跟客人谈感情,太伤银子了。一个个的,都颜控得很。
我在铜镜前扭来扭去,瞧着镜子里的小公子哥,颇为臭美道:“绿翘,你说,本宫怎么就能如此英俊呢?”
绿翘嘴角一抽,却还是笑眯眯回道:“是啊,少主怎么能英俊成这样呢?”
我甩了甩头,得意洋洋道:“来,给本宫形容形容,本宫英俊成什么样儿了?”
“呃……”绿翘一哽,半晌才慢吞吞道,“我要是少主这模样,约摸每日都是被自个儿英俊醒的。”
“这样么?”我抚着下巴,脸色深沉,“这样不行。”
“少主,这可是如今江湖上流传的形容人英俊最好的词儿了。”绿翘垂手立在我身边,略皱着眉,一脸苦恼道,“这话轻易不能用的,必须得英俊到一定程度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