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蓝茹冰停止了抽泣,亦停止了抱着季夫人的动作,她呆愣了几秒后,从床榻上起身,四处寻着刚才那一瞬间的影子。
“蓝小姐,你莫要四处掀翻东西了,我没有藏起来,我就在你的心里,我是芜儿。”一道莺声燕语的声音突然又响起,蓝茹冰连忙退后了几步,差点跌倒,“芜儿,我不是有意占用你的身子的,我亦是糊里糊涂地出现在这里的,你莫要怪我啊,你不要乱来,不要毁了这个身体,我还要回到属于我的世界。”
然后是急急的一声:“蓝小姐,我不是要害你,我怎么会伤害自己的身子呢?我是有事求于你,蓝小姐,你可否答应芜儿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你尽管说,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蓝茹冰是壮着胆子说道,心生害怕,活了二十五年,居然会离奇遇上种种怪事,她犯了什么太岁,什么****运都给她遇上了。
“我只希望你不要这里,这里有我的爹爹和娘亲,他们见不着我的话会伤心欲绝的,所以,我恳求蓝小姐,留下。”
“季夫人已经对我起了疑心,她已经知道我不是她的芜儿,即使有你的容颜,已不是她完整的芜儿,你把我放回去,然后你回来?”
“蓝小姐,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已经不分彼此了,我只是一个孤魂,活在你心里的孤魂。我知道也只有你才可以改变芜儿的命运。”芜儿在蓝茹冰的心里缓缓道,尤为轻柔。
蓝茹冰摆摆手,推辞道:“芜儿,你也太抬举我了,我哪有这能耐改变你的命途?我又不是神仙……”蓝茹冰话没说完,就听得芜儿的反驳声了,“若不是的话,你怎么会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进入我的身子把我救起?若不是的话,你怎么敢做出这一生一世女子都无法跨越的事情?你怎么会有这般好身手把四大护法给打败?”
蓝茹冰的额前已经是黑线密布了,想必是无法和古人打交道的,总是爱钻牛角尖。
她安抚着那颗胆颤的心,给芜儿解析着:“芜儿,我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一场意外,说不定这是一场梦亦说不定。”“那四大护法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他们是轩辕国最强大最厉害的护法,一个弱质女子怎么可以把四大护法打得落花流水?”
“这完全是四大护法根本没有你们所说的那么神奇,亦不外是武功高强了点,他们的武功,我根本不放在眼里。”蓝茹冰一直疑惑芜儿既然没死,怎么不出来,反而是躲在身体里。
“蓝小姐是不是疑惑我既然活着却不出来是吗?”芜儿将蓝茹冰心里的疑惑道出,蓝茹冰应声点头。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已经是一个孤魂,只能暂时安定在自己的身子里,这个躯体已经不再属于我,我亦不再是季清芜。我只是放不下爹爹和娘亲,王爷是不会饶恕季府的,他会紧抓着‘季清芜’休夫一事狠狠羞辱爹爹的。”芜儿无助的声音穿透着身体,扩散在空气中。
蓝茹冰忽然眼睛一亮,到现在,即使影儿也告诉了她季清芜在王府受虐的事情,但是主人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她兴致勃勃地问道:“芜儿,你和王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他要那样待你?妻妾成群,而你要像个丫鬟似的伺候他们所有人,稍不小心就得挨罚,这种罚法,你可忍受得了?”
芜儿一声叹息,良久后才慢慢道:“王爷恨我亦是理所当然的,他处处不顺心,娶我,不顺他的心,牡丹滑胎,孩儿没了不顺他的心,公爵之事,亦不顺他的心,而我和大王爷的情思,更加令他厌烦。所以他心烦意燥,次次惩罚我的时候,他口里都会说一些狠话,我虽不放在心上,但是我很在意。”
蓝茹冰欲要安抚哀鸣的芜儿的时候,芜儿却继续说道:“其实,王爷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夫君,他是一个好君臣,是父皇的好儿臣,亦是一个好夫君……他虽然待我有意见,但是他对其他妃子的温柔与体贴,是不可以磨灭的。”
“可他这般待你,你不恨他吗?而且我把他给休了,你并没有表态,你同意我这么做吗?我是出于一个女子居然被活活生生地罚死而不值,这辈子,又不是没了谁就不能活下去,他实在是冷酷野蛮骄横,居然任由下人与贱婢们欺负一个正妃,这算什么正常的生活?你为什么能忍声吐气地任由别人割宰?”蓝茹冰似乎再也不害怕了,芜儿显然真的在她的心房里,突突地动着。
“因为爹爹的一次错误,宓嫣死于非命,王爷对季府上下的人怀恨在心,更是对着满朝百官的面前道即使娶了我亦不会善待我的,我们的婚姻是皇上赐婚的,我对你所作出的休夫之事,既是喜又是悲。”芜儿的声音苍劲无力,只是静静地诉说着。
“宓嫣是谁?王爷的情人?”蓝茹冰好奇地问道,她看了看在床榻上一脸安然的季夫人,不禁轻缓口气。
“是王爷的心爱的女人,一个让王爷神魂颠倒为之倾付所有的倾国倾城的女子。”芜儿说着,忽然惊讶地唤了一声后,声音里尽是急切:“蓝小姐,差不多已是我该走的时候了,我这就让娘亲醒来,让她肯定你就是季清芜,她的芜儿。”
没等蓝茹冰缓过神,身段一软,僵直的身子变得柔软,她向床榻望去,只见季夫人艰难地起身,她连忙上前扶着季夫人,依偎在她温暖的怀里,撒娇道:“娘亲,芜儿回来了,芜儿就在你的身旁,你摸摸芜儿的脸,芜儿回来了。”
“你真的是我的芜儿?”季夫人的手轻放在蓝茹冰的身后,隔着几层厚厚的衣裳,她依然能感觉到她心脏的跳动。
怀里的人儿娇羞着动了动,嘴里甚是不悦:“娘亲怎么可以怀疑芜儿的呢?芜儿明明就是芜儿,方才芜儿是逗着娘亲玩玩的,我对蜂蜜过敏的事宜早就被爹爹治好了啊!我以后都要陪着娘亲,哪也不去了,我要守护着爹爹与娘亲一生一世,永不分开。”她说着偷偷地抹去脸颊上滑落而下的泪珠,不让季夫人看着她的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