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宿星君将她的那段爱情故事讲的流水账一样,听到后面,她才明白过来,原来那酒肆的老翁讲的便是她三世情缘中的一世。
见她听后沉默不语,夕宿星君语重心长的劝道,“幽玥,你我也算相识的,玄渊的某些手段是极端了些,但他对你是真心的。你们本就是天定良缘……”
“哼!狗屁!”只听陆离一声愤骂打断了夕宿星君的劝解。
王玥被他这一声惊的回过神来,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子琰,见他神色如常,便悠悠的说道。
“良缘嘛,是看两个人合不合的来,跟天有什么关系,我跟那人若是真爱,总归会走到一起的,若不是,天说了也不算数。”
“说得好!”陆离一脸得意的看向夕宿星君。
“咳咳。”王玥干咳了两声,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
反正她想什么他都知道,既然他没打断,那就大方的问好了。
“感情的事先放一边,我现在就想知道,我跟他是什么关系?”说着还指了指一旁的少年。
此话一出,在座的除了子琰,另外两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的意思是,我以前的人际关系,额,就是我以前还有什么亲戚朋友啊,这小子难道是我的亲弟?”
陆离和夕宿还在消化着她这段话的含义,子琰却一只手支着头,淡淡的看向她。
王玥被看的头皮发麻,她其实就是想知道,这个少年到底跟她是什么关系,有没有搞过姐弟恋。
可是,最了解情况的当事人并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而陆离只是看了看他俩,也把嘴闭的紧紧的。
后来,还是夕宿星君很没眼色的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与你相识时,他就一直在你身边,好像你们认识很久了,他也一直都是这副少年模样。”
又是一阵沉寂,然后她只说要一个人静静,便走出了酒肆。
不知不觉间,出了酆都城,来到忘川河畔的三生石旁。
她看着这个灰蒙蒙的世界,想到当初,子琰告诉她关于她看不到颜色的问题。
其实,幽冥之地与别处一样,是有色彩的,只是她魂魄不全,所以看不到。
子琰说过,这里的天空常有绿色和紫色的极光,这里的大地浓黑如墨,这里的忘川河是血一样的红色。
而至于陆离为何在她眼中会有颜色,子琰却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多言。
看着眼前汹涌的河水,夕宿星君最后的那句话还在耳边回荡。
“幽玥,你是属于天界的,回来吧,就算你不愿同玄渊再有牵连,至少回天界才是正确的选择。”
据那夕宿星君所说,与她有三世情缘的便是那九天之上的天界帝君,而她则是大洪荒时期孕育出的一颗小小的玥石。
据说,他们是一见钟情。
据说,他们共历三世情劫。
据说,他是天界十万载岁月中少有的强者,他吞并四方,征伐六界,他是天生的统治者,他是玄渊。
据说,她在万万年光阴流转中,打磨的光滑莹润羽化成仙,玥之宝石唯帝王所有,她是幽玥。
王玥收回思绪,看着眼前这光滑的三生石,指尖轻轻触碰,上面立即显现出朦胧的画面。
待到渐渐清晰时,里面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站在一颗桃花树下,他身后的女子就是她,与她现在的模样并无二致。
一阵清风抚过,树上的花瓣片片飘落,落到那人肩上。
只见他指尖轻弹,那片花瓣缓缓的落到地上,而那男子突然转过身,那双深邃阴暗的眼,那凌厉的轮廓,让她的瞳孔蓦的一缩。
竟然是她第一次去勾魂时看到的那人,原来他就是她的梦魇,玄渊!
王玥脚下有些发软,只是一个画面便不想再多看,她几乎是本能的跑回翠云宫。
大殿里没有人,这个时间,子琰应该是在泡药浴,她想着便朝偏殿去了。
推门而入的时候,那满屋子弥漫的药香让她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子琰,你在吗。”
她叫了一声,却没有回应。
难道是睡着了?
她提起裙摆踮着脚尖,轻声走了过去,当她绕过屏风,看到的是少年正闭目垂首靠在桶边。
她从未见过他睡着的样子,有时甚至觉得,这个少年也许从不睡觉。
此时再看他,轻合的眼,纤长浓密的睫,眉心轻蹙,薄唇微抿,如此美好的睡颜。
“子琰?”
她伸出一根手指对着他的脸颊戳了戳,他依旧没有醒,王玥偷笑一声。
“你个臭小子,平时总是一副清冷孤傲深沉不定的样子,睡着了还不照样是个小孩儿,哼。”
她的目光无意中扫到他颈后,那里的发丝湿漉漉的,一缕缕的搭在背上,而空隙中露出一道奇怪的疤痕。
偏殿光线昏暗,她伸手拨开贴在他颈背的发丝,目光凝视着那道疤痕。
“玥儿?”
她应声回头,对上他有些迷蒙的双眼,一时怔愣。
子琰的眼神从来都是淡然的,孤傲的,偶尔眼中闪着星子般晶亮的光芒,可从未像现在这样,迷离慵懒的如同一只小猫。
她缓缓的垂下手,那些湿发再次贴到他背上,让他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
“玥儿。”
他叫着她的名字,身体却向下沉了沉,将整个后背完全没入木桶中。
王玥若无其事的蹲了下来,趴在桶沿上说道,“我叫了你两声都没回应,进来才发现你是睡着了。”
子琰的眉心轻轻的蹙了蹙,似乎对于自己睡着了这件事有些不满,但随后又很快舒展开,淡淡的应了声,“嗯。”
王玥尴尬的笑了笑,“我困了,那,我去睡啦。”
说着缓缓起身,慢慢的迈着步子。
子琰的轻笑声从身后传来,“屏风旁边有个软榻,你以后就睡这里。”
“哦,好的,我其实也不是害怕,就是一个人总是会做梦。”她又趴到了桶沿上,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我知道,睡吧,我一直都在的。”子琰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有些疲惫。
“好,那我睡啦。”
王玥起身时,眼角余光扫过他的脊背,最后还是不动声色的绕过屏风,仰头往软榻上一倒。
可随后,她却整晚的胡思乱想,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她到底是谁,想着关于那个人的事,想着子琰背上那道骇人的疤痕。
“那道疤痕……”她忍不住自语道。
虽然刚才只是匆匆一瞥,却还是觉得那疤痕看起来很奇怪。
那么整齐的边缘,那么窄的伤口,像是故意沿着脊柱切下去的。
忽然,她眸光一闪,整个人从榻上弹了起来,光着脚快步走到屏风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