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安谨慎地凑到楚漓身边,想试探着问楚漓接下来的安排,却见楚漓仿佛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双眼迷离,已然是昏昏欲睡的状态。
居安无奈只得听从珍贵妃的安排,叫来小太监,将楚漓扶上銮驾,送到珍贵妃暂居的小院,毕竟现下皇后不在,凭着珍贵妃的品级,指使一下他们这些小太监还是绰绰有余的,况且珍贵妃的哥哥陈显文还在,谁若敢当着大将军的面轻慢贵妃娘娘,那真是嫌命太长了。
居安将楚漓和珍贵妃扶上銮驾,一路上楚漓始终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直到到了陈筠儿的院子里。随行的小太监将楚漓搀扶下銮驾。
夜色凄迷,无人注意到刚刚这位已经烂醉如泥的天子,眼底闪过的一丝冰凉和狡黠光芒。
在扶着楚漓躺在床榻上之后,陈筠儿将所有的宫人都赶了出去。
一阵冷风袭来,陈筠儿不觉打了个寒颤,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小院内隐隐传来了刀剑的声音,可仔细一听却又好像什么都听不到。
陈筠儿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桌前,从怀中拿出了之前陈怀安给她的断肠散,双手不住地颤抖。。。。。。
“水,筠儿给朕倒点儿水。”楚漓略带沙哑的声音陈筠儿的身后传来。
陈筠儿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陈筠儿背对着楚漓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倒了一杯茶,端给楚漓,轻声道,“皇上身子尚未复原,实在不该贪杯。”
楚漓微微一笑,似乎是已经清醒了几分,微笑着说道,“你和大将军都来了,朕心里高兴。”说着将陈筠儿端给自己的茶放到唇边,吹了两下。
陈筠儿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脸上已经由于激动和紧张而烧得通红,在烛火的映衬下愈加娇艳欲滴。
楚漓却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是的,又将茶从唇边拿开,瞧向陈筠儿的眼中似乎带了几许地愧疚和含情脉脉,“前些日朕身子一直不爽,冷慢了你,你没有怪朕吧。”
陈筠儿仓促地摇了摇头,完全失了往日的分寸,脑中一片混乱,一会是楚漓温柔缠绵的宠溺,一会儿是楚漓冰冷绝情的害死她的孩子,她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温柔宠溺和清冷绝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楚漓。。。。。。
楚漓在此将茶水端到自己的唇边,杯沿恰好挡住了他唇角勾起的一抹冰冷的笑容。
楚漓死死地盯着陈筠儿,缓缓地将茶水,一点点儿凑到自己的唇边。
陈筠儿只觉得时间过得极慢,就在楚漓将水从手中递到唇边的这一瞬的功夫,陈筠儿只觉得过了有一个世纪的漫长。
楚漓正欲将茶水一饮而下。陈筠儿忽然间猛地挥手打翻了楚漓手中的茶水。
刹那间,水花飞扬,瓷片碎裂,滚烫的茶水洒了满地都是。
陈筠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到底是没有让楚漓喝下那碗茶。
一直埋伏在陈筠儿小院中的陈显文,在楚漓完楚漓随行的侍卫后,便一直等着陈筠儿给他发出信号。陈显文见陈筠儿的房间中始终没有传出动静,早已是心痒难耐。如今骤然听到瓷片碎裂的声音。陈显文心中一紧,以为是陈筠儿出了什么意外,来不及多想,便带着一种死士冲进陈筠儿的房间。
当陈显文执剑进入房间内,只见楚漓一脸冰冷,阴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便知道楚漓刚刚一直在装醉,又见地上碎裂的瓷片和大片的水渍,心中已然明白,妹妹到底是没有忍心让楚漓喝下那碗带有断肠散的茶水。
楚漓将陈显文执剑而立,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眸中的寒意却越发的浓烈,“大将军这是要干什么,刺王杀驾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见到楚漓的神态如此镇定自若,全然不见半分刚刚的醉态,陈筠儿心中一沉,颓然地瘫倒在地上,指尖颤抖地指着楚漓,“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你根本。。。。。。没有喝醉!”说着,泪水顺着眼睑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
陈显文从未见过如此失魂落魄的妹妹,心中一痛,走到陈筠儿的身边,将她护在自己怀中。
楚漓眼中闪过一道锐利,冷笑道,“朕若不装醉,你能兄妹二人又哪里来得谋害朕的机会,你知道朕为了等着一天筹划多久,看在你没有让朕喝下那碗毒杀的份上,朕不杀你。”
“原来你让我过来侍疾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陈筠儿凄然一笑,“这么说你是故意让我知道,是你算计了我们第一孩子,也是你害我此生不能在怀有子嗣,甚至刚刚沐雨那个丫头阻止我,也是你提前安排好的?”
楚漓心中微微一动,看着这样了无生志的陈筠儿,心头涌上了一丝莫名的阴鸷,然而却冷峻依旧,看不出任何神色的变化。
陈筠儿忽得大笑出声,这凄厉而绝望的笑容,让小院内的所有人都莫名的胆战心惊,不知道这个疯女人下一刻会做出什么事来?
良久,陈筠儿止住了笑声,从怀中缓缓得掏出一个小瓷瓶。
断肠散!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在茶水中放入断肠散。
在陈筠儿准备将断肠散放入到楚漓的茶水中的前一瞬,陈筠儿的脑海中忽得涌现了楚漓在芍药树下接住她的那个场景,那一刻的温存,让她刻骨铭心,她贪恋那样的温暖,贪恋他那是清澈而温柔的目光。。。。。。刚刚陈筠儿之所以主动打翻了楚漓的茶盏,实在是因为她太紧张,太过在意楚漓,才会紧张到忘记自己没有下毒。
楚漓眼眸一沉,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他设想过无数的可能,却从未料到陈筠儿竟然爱自己爱到这样的程度,在家族和自己中间,陈筠儿选择了后者。
“是我错了,大错特错!楚漓,我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嫁给你,芍药树下的初见竟是我一声噩梦的开始。”陈筠儿冷笑了一声,猛然抬头将断肠散一口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