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楚漓在沐雨的侍奉下更衣,今日他与凌雪瑶已经商定好,送凌清风告老还乡,此刻他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凌雪瑶收拾好,二人一同前往凌府。
“也不知道皇后在磨蹭什么,朕都等了她好半天了。”楚漓朝着沐雨抱怨道。
沐雨瞧着皇帝陛下嘴角含笑的模样哪里有一丝的不耐,分明实在兴高采烈地等着皇后,当下也含了几分笑意,故意说道,“沐若说皇后娘娘从昨夜就开始准备送凌太傅还乡的礼物,向来是皇后娘娘怕有遗忘,领着沐若她们在最后检查一次,瞧着时辰也快了,皇上若是等得急了,奴婢派人去催一催。”
“不必了,女人就是麻烦,让皇后好好准备吧,以免日后想来什么东西遗漏了,又反过来怪朕。”诚如沐雨想得那般,楚漓完全没有等得不耐烦,直接拒绝了她的提议。
“皇上,陈显武今日已经被刑部的人押送着千万辽东了,沐声让金鹰台的暗卫一直跟着他们身后,究竟如何处置陈显武请皇上示下。”沐雨趁着楚漓这会子空闲忙向楚漓请示道。
一想到陈显武,楚漓的脸色随即由晴转阴,思忖了片刻,眼中划过一道凌冽的杀气,“这般祸国殃民的奸人,留着也是祸害,告诉沐声寻个时机在路上结果了他,朕不希望陈显武活着到辽东的军营。”
“是。奴婢这就去通传。”沐雨当即下去传到楚漓的旨意。
沐夜前脚刚离开乾安殿,凌雪瑶随即也终于姗姗来迟。
楚漓扬了扬眉,看着凌雪瑶微微泛红的眼圈,料知她定是不舍凌清风,便用手刮了一下凌雪瑶的鼻尖,温声安慰道,“怎么好端端的哭鼻子了,太傅只是回江南,又不是再也见不到,等你诞下皇子,朕即带你去江南游玩,到时你还可以见到凌太傅了。”
楚漓明明实在安慰凌雪瑶,逗她开心,但不知怎么凌雪瑶突然心中一顿,心口有些莫名的疼痛,当下只觉得心头笼罩着一丝不祥的预感。“又不是再也见不到。。。。。。。”这话怎么听着有几分的刺耳!
察觉到凌雪瑶的面色有些苍白,楚漓忙扶着凌雪瑶问道,“皇后可是有些不适,朕这就叫太医来瞧瞧。”
凌雪瑶摇了摇头,深吸了几口气,“不必麻烦太医了,皇上忘了,臣妾的医术可是让太医院的御医都望尘莫及,我们走吧,在过一会儿,爷爷就不能在天黑之前抵达出京后的驿站了。许是这孩子知道他的曾外祖父要离京也想送送他老人家。”凌雪瑶抚了抚小腹,微笑着安抚着一脸紧张的楚漓。
“好吧。”楚漓犹豫了片刻,挥手叫居安准备步辇。
正当楚漓和凌雪瑶坐定,准备起驾之时。昭阳宫的紫鸢一脸惊慌之色,急冲冲地跑来,说是珍贵妃晕了过去,请皇上过去看看。
楚漓微微蹙眉,心中腹诽陈筠儿出宫一次丝毫不见任何长进,不想让自陪凌雪瑶出宫,就用这种小孩子惯用的把戏。以往自己留宿到哪个妃子的寝殿,陈筠儿便会用装病这招请自己过去,对此楚漓早就见惯不怪了。
紫鸢见楚漓神色漠然,料知皇上对家主子这种小手段已经是司空见惯,可今日与往日真的不同,自己的主子虽然是用得还是装病这种小手段,可这次是大将军让自己主子装病牵住皇帝,想起陈显文那张阴沉得几乎要沁出水来的冰块脸,紫鸢不禁打了个寒颤,若是此番自己没能拦住皇上陪皇后出了宫,那大将军还不把她还不把她剥皮抽筋,大卸八块。
紫鸢把心一横,拼死拦在楚漓的车撵前,泣道,“皇上,我家娘娘自从半年前小产后,身子就一直不痛快,出宫这些日子更是日夜思念皇上,请皇上看在娘娘陪伴您多年的份上去看看娘娘吧。”
楚漓微微蹙眉,自己为了稳住陈家这才把太后和陈筠儿从皇家别苑接回,以显示自己并未因为陈显武一事而迁怒陈家一干人等,实际上还有另一重因素,那就是把她们姑侄二人当成是自己手中的人质,陈家若有异动多少也会顾及一下太后和陈筠儿。是以,他接回太后和陈筠儿是恩宠,也是威胁!
凌雪瑶察觉到楚漓此刻的犹豫,自太后和陈筠儿重新回宫后,楚漓对她们也算是礼遇有加,对太后的恭顺,对陈筠儿的恩宠都比过去有过之而不及,她知道楚漓是为了稳住陈怀安和陈显文故意摆出的姿态,既然做戏便不能半途而废,更何况也不能让楚漓因为陪自己送祖父归乡这样的小事,便惹得太后和陈筠儿不悦,当下便道,“皇上去陪珍贵妃把,臣妾自己一个人可以,若是在耽搁下去就该误了祖父出发的行程。”
“好吧。”听凌雪瑶如此说过之后,楚漓终是下定决心,前往昭阳宫看陈筠儿,只是在离开行前,楚漓依旧有些不放心,嘱咐居安道,“你替朕好生陪着皇后娘娘去送凌太傅启程,一路上让京兆尹和禁军都尉都警醒些,若是皇后娘娘有个什么好歹,你就不用回来见朕了。”
居安闻言,忙诺诺应是。
凌雪瑶坐着楚漓的銮驾从正德门出宫,前往凌府。由于此前楚漓已经知会过京兆尹,是以凌雪瑶此行畅通无阻,很快便到了凌府门前。
凌府门前,凌清风带着凌雪瑶的两个嫂嫂和幼侄,以及凌府竟有的十余名家丁收拾好了马车,恭候凌雪瑶的凤驾。这些仅有的数十名家丁都是年老体衰之人,他们都是孤苦之人无处可去,拒绝了凌清风给他们的安家费,自发得护送凌清风会江南老家。凌清风为官一生,在离京之前竟然寒酸到只有三个马车和十余名家丁护送,清廉如斯,到叫围观的百姓一阵唏嘘。
凌雪瑶眼见如此凌家如此潦落,心中一酸,“爷爷此去江南,路途遥远,不若雪瑶请皇上派几个禁军护送爷爷。”
凌清风摇了摇头,义正言辞地说道,“老朽已经被罢官,岂能公器私用,让禁军为老朽送行。”凌清风虽然已经年逾七十,然而他的风骨却还是没有被岁月磨平,一眼望去还是那么的清高刚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