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暮林街道，
街道路口旁，一排老旧房屋并列，总有两层楼高度，屋顶继续保留着九零年代的砖瓦片，以此遮风防雨。
街道上，路人熙攘，繁杂一片。
目光扫过之处，街道景象尽数眼中。
开门营业的零售商铺，一名妇女躺坐在烟柜身后，无聊把玩着手中的杂牌手机。
十平米不到的奶茶店门前，一群身穿统一校服的高中女学生，低头呢语不停。
奶茶店的兼职小妹递过奶茶，对面前的女高中生说道：“给，珍珠奶茶，都在这了。”
其中一名女学生接过奶茶，道了声谢，与人离去。
途中，经过一处画室门前，古怪地朝内望了一眼，转而对身边闺蜜吐槽，
“陈盼盼，你说这画室生意这么差，还开它干嘛？”
指着木质与玻璃结合的推拉大门，画室内部如她所说，除了练习静物素描的水果模型，就只有乳白色的石膏人像。
学生没看到一个。
说来奇怪，以木方结合玻璃做的大门，怎么也不会把温和阳光隔绝在外，可房内温度却要比外面冷上许多。
被叫陈盼盼的女生白了闺蜜一眼，气道：“老娘叫陈盼，不是胖胖，”
“陈盼盼，你还没回答问题，”
“滚，奶茶给我，你别喝了，”
悦耳的声音在嬉闹中逐渐远去。
……
场景来到画室内，大厅足有三十平方，角落的绘画架整齐摆放，看得出经常擦拭，每一副都一尘不染。
中央一处放置着静物模型，许久未动过。
左前方是卫生间门，旁边则是一扇寻常办公室门。
里面隐隐有人声传出，听其内容应该是在接待某种贵客。
办公室内，
一名面相姣好的青年，手中托着褐色茶壶，正给面前男客户添满茶水，满脸和笑。
正是画室老板，名叫“范正”，年龄二十五，正值壮年，是我们的主人公。
前半辈子的心血都放在“凳子画室”上，实则凳子画室才开两年不到，每天吃着粗茶淡饭，如今临近崩溃边缘。
再没有学生进来，就真要饿死了。
此时的他正在为招收美术学生而愁眉苦恼，眼前男人正是范正的客户。
据了解，他儿子是旁边市二中学校的高一学生，从小学习美术，为了文化与艺术兼顾，不得已踏进生意惨淡的凳子画室了解情况。
“您考虑的怎么样？”范正小心翼翼询问，
双方沟通已经接近尾声，就等着客户交钱。
送到嘴边的鸭子，必须要把握住，再不开张我真没脸见乡亲父老了。
男客户抿了一口茶，想了想拿起沙发上的挎包。
范正见状，心里大叫，“不要走，不要走！”
身体作出反应，起身走到办公桌后方，从中寻找什么。
“知道您肯定会对我抱有不信任，没关系，给您看看这个，再做决定也不迟。”
范正拿出一个牌匾，上面写着“恭喜范正获得贝多美院专业分数最高，”
牌匾抱在怀中，对男客户说道：“相信您看了这个，对我的专业能力不再怀疑，”脸上流露出一副自豪。
男客户瞧了一眼，开口道：“范老师，我不是怀疑你的专业，我怀疑的是你的教学经验，”
范正心底一揪，心想：“来了，每次送上的鸭子，都会因为教学经验问题凉凉。”
“教学经验您完全可以放心，别看我年龄不大，正因为这样，我才能跟学生们打成一片，从而更好教学，”
沟通到这里，范正知道这戏成功率又降低一层，心塞地把牌匾放回原位。
“范老师，我是让我儿子来学画画，又不是来交朋友，不需要老师与学生打成一片，况且你这里开业两年，可是一个学生还未收到过，更不要说教学经验了，这经验完全就是零啊。”
范正一听这观点，心里不乐意，正要开口与他好好说道，就被客户呵斥一声打断，
“等等，”客户离开沙发，走了过来，目光望着牌匾。
“怎么了？”范正被客户一声呵住，保持着放置牌匾的动作不动，眼神一骨碌乱转，心底开始紧张。
“把你的手移开点，给我看看，”客户指着范正右手，示意挪开。
“这……您刚刚不是看过了，没什么好看的，”说完准备塞进书架内。
“不，你这牌匾不对啊？给我仔细瞧瞧，”客户接过范正手中牌匾，拿在手中。
一时间，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恭喜范正获得贝多美院专业分数最高‘倒数第一’，”
“呦，老弟你这牌匾很给力啊，差点就被你忽悠住了，”男客户好笑不已，主动打破尴尬气氛。
“咳咳，这说明我真的是在贝多美院深造过，教学生完全没有问题，”范正尴尬一阵，迅速调整好状态，
完全没有因为‘倒数第一’几个字眼打乱心中的节奏。
“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只送你一句忠告，年轻人还是老实点好，更何况你是从事教育行业，这种忽悠人的把戏以后少做，”
说完之后，男客户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只留下范正在原地凌乱，几秒过后，右手用力拍在左手肘关节处，左手中指向上，朝客户背影一顿撇嘴，
“切，你个老家伙，”
转身，拿出牌匾仔细擦拭，仿佛是他的宝贝，嘴里念念有词，“别给爷弄坏咯，还等着忽悠下个客户呢。”
放下牌匾，开门走了出去，脸上还挂着生意未成的失落。
“又失败了？”
范正刚到大厅，身后就传来一声没有感情的声音，
范正停下脚步，未回头，对声音主人的出现没有意外。
回答道：“不然呢？”
“那我们晚上吃什么？”声音主人流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范正心情正郁闷不已，这货还想着下一餐吃什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陈必得，你这名字取的真好，我严重怀疑画室生意不好就是因为你。”
范正转过身，看向声音来源，
一个十八岁少年靠坐在墙角，两眼半眯，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
陈必得浑身懒洋洋的气质一哄而散，单手一撑，身体直接离地，凌空两个旋转，稳稳站立。
双手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笑道：“范老师，你这么说我可就伤心了，我帮你忙前忙后的，包个餐总不过分吧。”
“得得得，走吧，吃饭去，一下午时间都被客户浪费了，到头来啥都没得到。”
范正说完朝门外走去，脸上的郁闷久久未散。
陈必得跟上脚步，随范正离开了凳子画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