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胡同口时，夏旻听见里面传来的打斗声，他看一眼宝月，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宝月拉下帽子，听见清晰的打架声。她扯着夏旻小声问道：“怎么办？”
夏旻看着她，学着她的样子，低声说道：“你跑得快吗？”
宝月有点犹豫，她跑得不快，要是去学校的保卫室，还得有段时间。她看一眼夏旻，觉得不能让他失望。
宝月小声道：“我尽量，你进去的时候也要小心点，不要伤到脑子，你还得高考呢。”
夏旻气得发笑，她可真是个难得的宝贝，这个时候还有空关心他的高考。
夏旻凑过去低声说道：“你没事吧？跑不快又不能打，你还想管这闲事？赶紧回去。”说完带她往学校走。
宝月刚走一两步，听见里面的叫喊。
“陆寄洲，你特马不要命了？”
陆寄洲？
宝月脑子一白，她扯住夏旻，慌张道：“是陆寄洲啊，夏旻，他在里面啊……”
夏旻憋着一口气，看着宝月，低声骂了句：“艹。”
夏旻转过身往巷子口跑，听见后面的脚步声，头都要大了。
“祖宗，找个安全的地儿待着行吗？我把他给你全活着带出来行吗？”
宝月停住，听着里面的闷哼声，眼泪直打转。她四处看了看，捡了根粗树枝拿在手里，跟了上去。
夏旻到时陆寄洲被两个人摁着，为首的黄毛捂着眼睛，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什么东西，还敢跟老子横，老子整不死你！”
江昊在旁边看着，手心里冒着汗。刚才陆寄洲拿着砖头扑过去的样子，眼神凶狠得像是野狼。他往旁边缩缩，有些后悔告诉表哥。
黄毛看了江昊一眼，骂道：“怂货！”
“怂货，爷跟你怎么说的？”夏旻慢悠悠地从胡同口转过来，扫了一眼黄毛，又看一眼被摁在地上的陆寄洲。
黄毛听见夏旻的声音有些愣，他回头看着漫不经心地笑着的夏旻，咽了口唾沫。
“哥，没上自习呢？”
夏旻不看他，看了眼那两个人：“刚出来混的？”
黄毛使了个眼色，笑着近前说道：“刚带出来，小孩之间的矛盾，让他们说开就好了。”
夏旻勾唇笑着，眼睛微眯。他听见胡同口有脚步声。
宝月看着地上的陆寄洲，眼泪都要落下来，拎着棍子就跑过去了。
陆寄洲身上有些疼，他闭了闭眼，听见逼近的脚步声。夏旻来时他已经没有力气了，现在听着声音也不想管了。
陆寄洲闭着眼，有些累。
宝月蹲下看着他，轻轻叫他：“陆寄洲，陆寄洲。”怎么还闭眼了呢？
宝月眼泪噗簌噗簌地落，她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夏旻。
夏旻简直想死。
黄毛也简直想死。他看着突然跑出来的漂亮姑娘，没反应过来，看她扑在陆寄洲面前。再看夏旻的样子，估计是夏旻罩着的人。
江昊给他找的好事！黄毛瞪了一眼江昊，看着夏旻脱掉棉服，心里颤了颤。夏旻手黑，这一下下去，得疼上好几天。
宝月没空管那边的惨叫，她轻轻擦着陆寄洲头发上的雪，不敢贸然把他翻过来。
陆寄洲听见宝月的声音，柔柔地裹住他，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还有一丝牛肉面的味道。
陆寄洲睁开眼，看见宝月泪眼朦胧，他看着，缓了一会儿，撑着地起身。
宝月赶紧环住他，陆寄洲的下巴被宝月的脑袋一顶，陆寄洲心颤着，手一软，被宝月抱了个满怀。
宝月紧紧撑着他，不知道陆寄洲的心头滚烫得厉害。
“陆寄洲，你好不好？哪里难受啊？”
不好，心里，真的要死了。
陆寄洲闭一闭眼，猛地吸一口这醉人的香气，慢慢起身。他只是身上有些疼，加上最近休息不好，有些累而已。
宝月起身，扶着他，看向被夏旻收拾了一顿的黄毛，恨得她眼睛睁圆。
夏旻看着宝月，问她：“你那根棍子干嘛的？要打趁早打。”
宝月瞪着黄毛，抿抿唇，从地上拎着棍子走过去。
黄毛看着宝月走近，觉得近看她简直美得不行。
宝月伸出手指斥道：“看什么看！再看戳掉你的眼！”
黄毛一哆嗦，疼得龇牙咧嘴。哥呀，胳膊要断了。
黄毛带人跑了。
宝月捡起夏旻的棉服递给他，催他回去：“现在跑快点还来得及，你赶紧回去学习吧。”
夏旻气得心口疼，这姑娘把他当什么了？保镖吗？还得热爱学习的那种。
夏旻冷笑着拽过衣服：“秦宝月，你看我下次再管你！”说完拎着衣服走了。
宝月抿了抿唇，这话她上次也听过了。
她回过身看着低垂着眼睛的陆寄洲，走过去问他：“还能回家吗？”
陆寄洲看着她的大衣，看着沾了雪的裙摆，微微点了头。
宝月看着他身上单薄的外套，夜里苍白着一张脸，别过头去，转身往外走。
“那快走吧。”
陆寄洲抬眼看着宝月的身影，抬脚跟了上去。
雪慢慢下着，四周渐渐归于寂静。宝月站在站牌处望着对面，时不时看一眼公交车来的方向。
陆寄洲在她身后紧紧地盯着她，怎么也看不够。雪花落在她的长发上，落在她灰色围巾上。
陆寄洲抬起手，轻轻地拂掉宝月发尾的雪。那缕头发在手指上柔柔地绕了一圈。
宝月见车总不来，心里记挂着陆寄洲身上单薄的冬衣。她垂下头，心里埋怨着，这死孩子。
“外面冷，找个地方暖和一会儿再出来吧。”
宝月不看他，转身走着。陆寄洲抿着唇，看她一个在雪夜里走着，还是跟了上去。
宝月要了碗面，老板娘看她一眼，笑着问候几句，多加了些面。
宝月端着放在陆寄洲面前，摘掉书包，把围巾拿下来，低垂着眼睛坐在陆寄洲的对面。
店里很暖和，陆寄洲身上慢慢暖过来，他看着宝月，拿起筷子慢慢吃着。
宝月偶尔抬眼打量着他，看他眼下发着青，脸上瘦的凹陷下去，嘴角青肿，身上的外套风一吹就打透了。
宝月垂下眼去，心里被蚂蚁啃噬般难受。
陆寄洲吃好，宝月就背着书包，拿好围巾也不看他，起身便走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