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妃娘娘,这边请。”裳辰伸手指向屏风后,谨慎地端详着唐绮落。
对于唐绮落,宫内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谁人不知,又谁人不晓?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享受了连丽妃都从未享过的荣宠。若不是角色比丽妃更高一筹,她岂能爬到这位子。如今来跟主子请安,是来向主子下马威,还是宣战的。这后宫里的类似这种戏码的演多了,她自然是不用想也知道每位来请安的妃子的用意。可为什么主子还愿意让唐绮落来见?她再怎么劝,主子都不听。莫不是怕了这女人在皇上心里的地位?
想到这里,裳辰心底有多百般不情愿已经如数显现在她的表情里。特别是唐绮落刚才那句话,更让她警惕起来了!惟恐唐绮落会真的对主子不利——
主子现在是受不得任何刺激的。
“怎么?本宫脸上是长了什么东西招惹你目不转睛的看了?”唐绮落轻笑,淡淡地望着她的眸中,微泛涟漪。她身着淡粉裙装,裹在纯素黄的披风之下,简单梳了个发髻却不带任何金银首饰,只有一条黄粉相间的绸缎倌绕在发丝间。漂亮的脸蛋上不施粉黛,虽素颜朝天,却依然艳煞旁人。她的笑,灵动而自然,好像跳落在湖面的阳光,赏心悦目。
裳辰全然看呆了,连她说了什么话都忘记回应。这女子太漂亮了,那种美,好似天生造就般毫无瑕疵,五官精致,搭配成美仑美奂。也难怪皇上会对她如此着迷了——
“咳咳。”两声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她们之间的对话,突兀地在房内响起。
“裳辰?”那暗哑声音呼唤着,仿佛经常咳嗽得喉咙沙哑无力,然而细听,却不难分辨出声音里的娇小甜美。她再轻唤了声,却又引来另一阵咳嗽,在整个宫殿里回荡。
“皇后娘娘!”裳辰终于回过神来,直接将唐绮落忽略掉就赶紧绕过屏风道,疾走向内阁里,“奴婢在这!”
见状,本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唐绮落还是征仲了会,她来之前就向素红打听了这个皇后的事情,只知她流产后身子一直在恢复调养中,深居宫里也很少出门。所以与外界隔绝了好一段时间。如今看来,好像情况不是很乐观?
唐绮落揣着疑问,绕过屏风。而内阁里,那华丽地纱帐后是一张美丽的锦床,半圆偌大如湖。帐内,裳辰轻轻扶起一抹身子,隔着朦胧,她只能隐约见到那娇俏身子弱不禁风般,瘫软在裳辰怀里,艰难地喘息着。
不知为何,她心里一紧——
这就是皇后么?
虽然有所心理准备,可她还是被震住了。听着那气若游丝的喘息在咳嗽间隙里徘徊,见着裳辰心疼地娴熟地抚着皇后的背部顺气,她心里好像被什么压住,沉重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这就是落妃?”好一会,纱帐内才传来皇后的声音。“本宫让你见笑了——”
可以听出她连说话都有些艰难。堂堂墨傲王朝的皇后,怎么会沦为这种下场?唐绮落微瑟一苦,屈膝欠身道,“皇后娘娘千万不要这么说,臣妾罪该万死,直到现在才来向您请安,实属无奈。”
“落妃的情况本宫也了解,不怪,不怪。”她艰难地抬抬手,“快快请起。”
“娘娘圣安。”唐绮落这才敢抬眸直视她,见她在裳辰的搀扶下,终于能稍微坐了起来。
“落妃千万别见怪,本宫这身子每况愈下,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本宫也自知天命,有你伺候着皇上,本宫也无憾了。”她说着,就又咳了起来。
“娘娘——”裳辰心疼不已,“娘娘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您不要说这些话,您一定会活到到千岁的!”
本想安慰主子的,却一时着急,情到动容处,反而自己眼眶红了。
“千岁,那,那不成了老妖怪。”皇后苦涩地笑笑,手捂住胸口,仿佛想把那些咳嗽都咽回去,“你这丫头——”
“娘娘!”裳辰早已凝噎,“奴婢没那个意思。”
“本宫知道。”皇后轻拍她的手背,许久,深吸口气,才抬眸看向唐绮落,“裳辰,去帮本宫端药过来,是时辰该服药了。”
见到这一幕,直至裳辰被支走后,唐绮落才缓缓开口,“太医一直无济于事么?”
不知为什么,她脱口而出的关心,皇后给她的感觉并没有像丽妃一样的恶意。不知是因刚才那幕主仆情深,还是因她说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会心生由怜。
“没用的。”皇后苦苦一笑,低垂着眼眸,摇摇头,“本宫自知你迟早要来,所以一直在等你。”
“皇后娘娘等臣妾?”唐绮落这会不明白了,她知道自己要来?
“皇上这么宠一个人不会平白无故,你来找本宫,想必是事情已经发生。”她娓娓道来,不知是不是说话说太久,所以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皇后娘娘知道臣妾为何而来?”她惊讶,却也了然。这后宫里,她能知道的事,皇后岂会不知道?
“丽妃怀孕了。”皇后轻笑出声。
那细细的笑声里,显得很突兀,好像在哭。
“想想本宫也怀过孕。”她感伤的抚摸着肚子,好像自言自语,“当初这里也有个孩子——”
那哀怨的话语沉重的在宫殿里回荡。刺在唐绮落肌肤上,好像身后有幽灵时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