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父与苏父曾因一块地皮起了争执,后又因一些繁琐小事而争吵不休,关系极差。堪称老死不相往来,如此一来,子辈关系差,也是入情入理的。
但到底是一个村里的,多半都会有个和事佬充当调解人缓和关系。
杜草草在此次行动中,充当的便是调解人的角色。
她希望二者能够缓和下关系,便邀请乔曛夏一同行动,途中不慎起了争执,四人为避免麻烦分开行动,谁料乔曛夏因意外死于荒林。
回到宗门后,他们恐怕是要装模作样的叹息几句,而后便了了,毕竟野火是烧不着他们的,顶多是与火星子蹭了蹭。
虽说这只是乔曛夏的猜测,但她估计着,这个猜测或有八成可能性。
无论如何,她切需多加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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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曛夏站起身来,眼帘轻轻耷着,语气平淡:
“我是不知,你对我的成见这般的大……毕竟,是你来邀请我的。不过,这若是你的真实想法,我定然予以尊重,但,我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
说着,她抬起眸,瞳孔映照着细碎的光,眸色像有无数白色点点亮于黑纸,垂下的眼睫不乏沉重之意。
这番话,像是把乘着墨水的碗倒扣在白地上。
太突兀了,也太明面了。
赵栖音不耐得很,她撩起眼皮,蓦地与乔曛夏撞上视线。瞥到那双颜色较之常人更为深的眸,心脏竟像被拨弄的线一般,颤着,有几分惶然缠绕上来。
她抿了下唇,下三白显出几分森然,唇边的肌肉紧绷。
被前世的敌人微微慑住,既丢人又叫人愈加恼怒,怨之触手探进心房,安家落户。
赵栖音舔了下后槽牙,语气沉沉地开口道:“我可从不会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
“况且,”赵栖音挤弄着眉眼,压下嗓子般调弄声线,音调似纽结的藤蔓般跌宕起伏,千拐万扭,“我之前说的,可是切切实实的心里话。”
乔曛夏用指腹摩挲了下腰侧的剑柄,道:
“如此,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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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曛夏只给三人余下一道背影。
赵栖音轻轻拍弄着衣裳,眸光定定地看着森林某一角落,眉眼间含着几分慵懒轻视,开口道:“你二人……可要随乔曛夏而去?那道背影……”
赵栖音嗤笑一声,“看起来着实有些落寞了。”
江奕寻有些犹豫,他颇为苦恼地想了想,而后拒绝道:“算了吧,我跟师叔祖不是很熟。而且,跟上去,总觉得不大对劲。恐怕要加深你与师叔祖之间的矛盾了。”
赵栖音轻飘飘地扫了眼江奕寻。
她选江奕寻加入这场行动的缘由,一是因为这人好把控,贪财,而且心眼大,脾气好,不记仇。
二是因为她师尊望舒真人与玄清真人的关系尚可,江奕寻颇受重视,且他二人勉强可称上是朋友,有了个小辈的协助,长辈也会对她支持几分。
若是乔曛夏死后浮筠找上门来,有着玄清与望舒做后盾,浮筠也不得不给几分薄面。
三,则是因为,这人的精神力,较之同辈,弱了不少。
如此,才更好修改记忆。
杜草草抿唇,含羞带怯地一笑,说:“阿音,你是知道我的……以前乔曛夏便不怎么搭理我,只有你愿意同我一起玩。”
杜草草向来不动声色。
赵栖音对于这类极似俞秋渺的人,是极厌恶的。不过,杜草草还有着几分用处。
她的灵根,可是叫她艳羡的很。
赵栖音漫不经心地想着,穿着带根靴的双脚踩过疾风兔软陷的尸体,挤出腥味浓重的血泥来。她向远处走去,启唇道:“……走吧。”
她扭头望了二人一眼,分明是圆溜的眸,却渗出一种若深湖般鬼寂的意味。
“……一起。”
而后,转回了头颅。瞥见古树,她微微偏了下头,躲过低垂的枝桠,橘暖色在眸底渲染,与棕相衬,与唇瓣的红相融,似翩翩着欲仙。
风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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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迁森林内,多处分布着狭窄细长的河流,其深处富含着颇为浓郁却极纯粹的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