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韫带着格尔和望舒出了宫府,大街上人声鼎沸、银花火树,到处张灯结彩的鲜丽模样让人一看心情就会变得舒畅不少,人群吵闹中颇有市井的烟火气,街边卖馄饨、抄手的小摊,气轩逸华的茶楼酒肆,道路旁边还有很多临时张着伞的小商贩,叫客声此起彼伏,长街上的人摩肩擦踵,有推车运物的,还有赶牛拉货的,城外的大河旁边还有几位年轻的小阿哥、小阿姐在谈情说爱着,街道上都喧闹嘈杂混沌一片,对岸还有两位豆蔻年华的女子正在地上铺在一张小桌,准备买卖自己采摘来的荔枝。
卫韫他们刚好走过来,两位女子见卫韫生得俊俏便打趣道:“哎呀,这位玉郎长得好生俊秀啊!”
“来,给你荔枝!”女子掩笑扔了几个新鲜的荔枝过来。
卫韫一把接住了应面而来荔枝,笑嘻嘻的道:“哈哈哈哈,两位小阿姐也甚是好看……”
说罢卫韫便剥开了一个放进嘴里,果肉饱满,清香甘甜,一口下去简直了!
卫韫满足的夸奖道:“真的太好吃了!两位小阿姐长得这么漂亮,怪不得连送的荔枝都这么清甜可口呢!”
两位女子一听便是哈哈的娇笑了起来,道:“哎,阿郎可真会夸人,呐,在多给你几颗!”
阿郎本来是称呼丈夫的,而南诏女子遇到好看心仪的男子也会用阿郎来叫唤,也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心慕之情!
“谢了,两位小阿姐!”
旁边的孔吉从卫韫手里抢过一颗去,发牢骚似的道:“不过是荔枝而已,有这么好吃吗?”
卫韫也给了望舒几颗,几个人便边走边吃了起来,而后格尔才道:“嗯~真的挺好吃的哎!”
“当然!我们南诏的荔枝最是好吃了,不像你们蒙巂诏……哎算了,不说了!”
孔吉当然是气不过:“我们蒙巂诏怎么了?虽然没有你们这儿的荔枝,但是我们那里也有吃不完的甜柿!”
卫韫又吃了一颗荔枝,不以为然的道:“我们这儿也有!”
孔吉连忙骄傲的道:“不不不,你们这儿虽然也有甜柿,但是没有我们那里的好吃,也没有我们那里的甜脆!”
“我不觉得!”卫韫小声道,孔吉当然也是听见的,但是也没有多说,可能两个人都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我们这是去哪里啊?”孔吉问道。
“带你玩啊!”卫韫嚼着嘴里的荔枝,似是漫不经心的说道。
“哎,前面真的有卖甜柿的!”望舒突然指着前面的一个小摊儿说道。
卫韫眼前一亮:“走,去买点儿尝尝吧。”
“别买了,这肯定不好吃的!”
卫韫和望舒两个人却没有搭理他,好似刚才说的话也是她们两个自己的对话,根本不是在与自己说。
没有办法他还是跟了上去,她们在摊位上挑着甜柿,卫韫拿了几个,胳膊肘推了推望舒,说道:“望舒,给钱。”
望舒一脸窘迫,小声道:“殿下,我……没有钱……”
“什么,没钱!”这柿子都挑好了,现在才知道没钱!!?
“我有钱!”身后的孔吉高慢地道。
卫韫转头:“那你给吧!……”
其实卫韫后面还有一句回宫府后再还他钱的,没想到这人态度这么差:
“凭什么?”说罢俩人又叉腰吵起来了!
“你不想给我给钱还告诉我你有钱?”
“谁告诉你我告诉你我有钱就是想给你给钱的?”
“那你不想给我给钱你告诉我你有钱做什么?”
“我告诉你我有钱是因为我想告诉你我有钱跟要给你给钱无关!”
“所以说你说你有钱的目的就是为了向我说明你不想给我给钱只是想炫耀自己有钱?”
“……”望舒都要被这两个人给绕晕了,他们这是……这是在说啥啊,她怎么听也听不明白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这是在说什么呢?都叫我老太婆给弄糊涂了,你们若是没钱,这几个甜柿就送给你们吃了,走吧走吧……”卖甜柿的老阿婆带着无奈的语气说道,朝三个人摆了摆手,要他们离开自己的摊位,像是怕影响了自己的生意一般!
听罢,望舒便赶紧推着卫韫离开了摊位,孔吉偷偷给了阿婆钱后也连忙跟上她们来,从卫韫手里抢了个甜柿过来,卫韫嫌弃的仍由他抢了去,也顺手给了望舒两个:“来望舒,给你!”
望舒摇了摇头:“我……我不吃,殿下吃吧!”
卫韫固执的把柿子塞进她怀里:“吃吧吃吧,吃了柿柿如意!”
望舒笑着咬了一口,卫韫没瞧望舒脸上的表情,张望着街上的夜景自顾吃着,真别说,这甜柿也太好吃了,又香又甜,还很脆。
逛了这么久的长街卫韫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孔吉忍不住的问道:“哎,卫诏,我们这到底是要去哪里啊?这……还没到吗?”
卫韫瞥了他一眼,忍笑道:“蒙巂诏长殿下是想家吗?那我带你回宫府吧!”
孔吉虽然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结巴着道:“怎…么…怎么可能!”
长街的尽头正围了一群人,卫韫带他们上去凑热闹,人群中你拥我挤的,他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挤了进去。
原来是几个小阿哥、小阿姐在这里跳篝舞卖艺,看样子气氛特别好。
“各位阿哥阿姐,哥老兄弟们,今日是我们南诏的星回节,在此我们几个兄弟姐妹特地给大家表演一番,不求赏钱,只求大家有钱的没钱的都来讨个欢喜!”其中一个女子手里拿着一把口弦琴如是说道。
她抱拳弯腰,众人一齐响亮的掌声,卫韫看孔吉一眼不休的看着她,女子长得很是灵巧乖慧,他下意识的跟着众人鼓掌,又多说了句:“好!”
他的声音很响彻,女子在人群中一眼望到了他,双眸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孔吉一笑作回应,她的脸边红入桃花嫩,羞脸粉生红,又目光匆匆逃离……
笙吹琴起,两人引乐,余下人时而背手互拉,时而又分开绕圈齐跳,富有节奏感的跳起了南诏的民舞,虽然没有宫府中歌舞的盛大喜艳和惊人眼目,却有一种市井凡俗的清新丽致的烟火气息。
边跳边唱道:
荞叶枯黄
谁又想起了我
年年岁岁又今朝
啊嘞合目普啦喽
柿子已红
谁又弹起口弦
叨叨念念迟又迟
喀第合目沙啦喽
泪水淋湿归途
太沙喽太沙喽
哎尼使诶姑布朔母
…………
声音悠远,又蓬勃有力,富有南诏向来的民族特色。
孔吉比卫韫高出一个头来,他和望舒站在前面,卫韫自己悄悄躲进了孔吉身后,从前面看根本见不到卫韫的身影,等歌一停卫韫连忙学着格尔的嗓音,贴着他的背大声吼道:“那个弹口弦的小阿姐你真美!”
女子寻着声音看过来,停留在孔吉身上,两人四目相对,孔吉表现得有些不明所以,她这般看自己干嘛,又不是自己在说话?
他立刻狐疑的四处张望,却发现所有人望向的都是自己!
烟波流转,红霞扑上了她的小脸,众人开始起哄,她解颐着走过来,很有小女儿家的姿态,旁人给她和格尔直接让出了一条小道,她直径走过来,朝着一脸茫然失措的孔吉红着脸说道:“这个给你!”
她把刚才弹的口弦琴送给了他,孔吉赶忙寻找“卫诏”的身影,卫韫此时站在人群外,众人看戏的热情还是似火不减,他朝卫韫使眼色祈求她赶紧过来帮帮自己,卫韫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无关痛痒的摊了摊手,说着就拉起望舒的小手优哉游哉的走了,孔吉想冲出人群赶上去,却被人群拦了下来,那个吹笙的阿哥也走了过来,道:“这位小公子既然当面夸了我妹妹,又接了我妹妹的口弦,怎么能就这样离开了呢?”
南诏男子如果当面夸奖拿着口弦弹奏的女子就表示心仪她,若是一曲下来女子也心仪男子就可以将演奏完的口弦送给他,男子接了就表示两个人互相爱慕,男子要回送随身的物件,来算作定情!
孔吉慌忙解释道:“不是……我,我我没想接的!”
人群中有人不嫌事儿大的笑言说道:“你自己夸人家小阿姐的,还接了口弦,你总不能抵赖吧!”
“是啊,想走就得给人一物件,算作定情之物了!”
“是啊是啊……”
“……”
敢“威胁”她卫韫,看他这下吃不吃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