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火车站,一辆绿皮火车响着笛慢慢停下来,车门打开,人们纷纷拖着行李箱急匆匆的走下火车。
一抹红色小巧的身影拖着行李箱轻快的走下火车,已经是寒冬,她身着一身灰红色卡通棉袄,脖子上围了大大的围巾,整个人看着喜庆极了,但是即使这样,白净的小脸上还是冻出了红晕。
她用手指拉了拉围巾,让自己半张脸都包裹在里面,边走边四处搜寻着什么。
刚走出出站口,就看到两个人带着笑意迎面而来,她有些近视,又忘了带眼镜,怕认错人,眯了眯眼睛,待确认来人后,欢喜的拉着行李箱快步走了上去,一把扑进了两人怀里。
“爸,妈!”
“欸,清欢!”
沈妈妈脸上笑开了一朵花,身子被扑的向后踉跄了一下,又被沈父伸手稳住。沈父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含着笑看着扑过来的女儿,语气有些责备,又带着些许无奈的说道:“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清欢撇了撇嘴,“你们不是说在你们心里,我一直都是小孩子吗?”
沈妈妈拉着女儿的手,把她往外带去,边走边说,“是是是,你一直都是小孩子,半年没回家一趟,爸爸妈妈都想死你了,你爸爸这几天都在念叨着你,今天一大早就起了,说要来接你,我说还早,十二点车才会到,偏不听,拉着我在这儿等了三个小时。”
被说破的沈父脸上一热,但还是嘴硬的说道:“天有不测防风云,万一车来早了,或者我们路上堵车了,怎么办?”
清欢笑嘻嘻的应和,一边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放进去后,清欢坐在后排系好安全带,突然发现走的路不是回家的路,不禁疑问道:“爸爸我们这是去哪?”
“先去医院拿你妈妈的检查结果,然后再去餐厅吃饭。”
“啊”清欢心里一紧,“妈妈怎么了吗?”
“你妈没事,每年单位例行体检而已。”
“哦,知道啦。”
得知无事的清欢松了口气,到医院的时候,沈父把车子停在路边,又将病历本拿给清欢,“你跑的快一些,快去快回。”又不忘嘱咐道:“记得问一下医生,你妈妈最近咳嗽,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吗?”
清欢点了点头,把病历本塞到口袋里,刚一打开车门,一股刺骨的寒风瞬间席卷了她刚被暖气哄的有些暖意的身体,手指不自觉的缩进了袖子里,一路小跑进了医院。
医院也没有暖气,但是相比外面算暖和多了,起码没有自带法强的冷风。
她在一楼走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外科诊室,懊悔的想着应该先向爸爸问清楚在哪儿的,自己很久没来医院了,她这两年一直在外面上大学,因为离得远,每次都是半年回家一次,而这两年里,这个中心医院明显的比之前配置的更高端更先进了。
找了许久,跑的清欢只感觉着有些热,才在二楼的一角找到了外科诊室。
摘下了脖子上的围巾跨在胳膊上后,敲了敲门才打开门走了进去。
那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有些微微发福,他拿过清欢手里的病历本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清欢,”你是赵红女士?“
清欢赶紧摆了摆手,
“啊?不是,赵红是我妈妈,我来帮她拿检查报告。”
医生“嗯”了一声,点点头,从旁边的文件夹里找了一会儿,然后抽出来一张胸透片,放到清欢面前说:”下次最好还是本人来,不然有些东西我说了你也听不明白,可能会遗漏了细节,“
说着他把片子放到灯光上,指着一块地方给清欢说着:”你看这儿,有一些浑浊,可能是炎症,你也说了她最近会咳嗽,所以可以先吃点消炎的药,但是也不否定是肿瘤,最好再去拍一下x光确认一下。“
清欢紧盯着医生指给她的那块小阴影,咬着嘴唇,怔了一会,过了好久才想起,点了点头。
“好的医生,我知道了。”
最后她谢过医生,拿着那份胸透走出诊室,刚踏出去,就听见一声属于女人的凄厉的尖叫,在医院里回荡着。
医院是那种四合院似的构造,一共五层,不算高,顶层一层玻璃封顶,一楼中间有个大厅,声音传出来在医院大楼里,就像在洞穴里四处回荡的回音,设计者显然不会想到,会有人在医院里大喊大叫。
而那声凄厉的叫喊,就来自一楼大厅,清欢攀着栏杆顺着声音探头看去,在大厅出口处,一男一女两个人正面对着面紧张的对峙着。
当然,说是紧张,其实那男人根本没太大动静,基本上可以说是一声不吭,一动不动,也可能说话了,只是声音太低被女人的尖叫覆盖了过去。
因为那个女人叫的太过于凄厉,周围已经有很多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不过都不敢走得太近,清欢也好奇的攀着栏杆看了一会。
那个女人一身白色的连衣套裙,洁白纯真,乌黑的长发披在脑后,下面打了几个卷,一张玲珑美丽的小脸流满了泪水,楚楚可怜,我见犹怜,本来应该是男人捧在手上的美人儿,此刻却全然不顾形象的凄厉狰狞的叫喊着,手指不断想去抓眼前那个人的衣服,却被一次次的躲开和甩掉;
而站在女人对面,背对着清欢的男人,上身着一件黑灰色休闲衬衫,衣袖上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下身一件黑色修身裤,衬得身材修长挺拔,腰板挺得很直,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贵族气质。
清欢脑子里立马闪过无数个狗血泡沫剧剧本,低头就见女人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衣袖,吼着什么,但是语速太快,声音太尖,回音太乱,她听了好久才听出来个所以然,她喊的是——
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呸,果然又是一个狗血泡沫剧,那个男人怕又是一个辜负感情的渣男,清欢感叹道,
正想接着看下去,谁知突然从外面窜进来两三个保安样子的人,没有管那个男人,直接把已经摊在地上的女人连拖带拽给弄走了。
女人被拖走后,大厅瞬间安静了许多,那个男人这才动了动,整理了一下衣衫,看样子也是要走了。
他的方向其实正对着门口,不要几步就到了出口,可能刚刚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的阻拦,他早已经挥袖离开。
清欢撇了撇嘴,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欢快的铃声,在安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她赶紧从口袋里摸手机接了起来,是爸爸,清欢说了几句,眼睛无意间飘向了刚刚那个男人站的位置,然后,她呼吸一窒,瞬间头皮发麻——她现在已经可以看清他的长相,因为,那男人已经转过身来,眼睛直直的盯向了她。
看她干嘛?
清欢挎着围巾的手轻轻一颤,等回过神时,那紫红色的围巾正顺着栏杆慢慢滑下去...
清欢一惊,赶紧用手去接,但是动作太大,围巾被甩了出去,越过栏杆缝隙,正好掉在了一楼大厅。可好巧不巧,就不巧在,掉在了离男人仅仅几步的地方!
男人深深望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走过去捡了起来。
这,多么戏剧化的一幕,就发生在她身上,清欢抽搐着嘴角,用手指点点自己放在耳边的手机,又点了点地面,示意他放在原地就好,她可以一会下去捡,并作了一个谢谢的动作,但是那人好像看不懂一样不为所动,她只好挂了电话又重复了一遍,那人却笑着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好吧,反正自己也该走了,不就是多说一句谢谢的事吗。
一溜小跑从楼梯下到了一楼的时候,清欢一愣——
那人,竟然不在了。
清欢不甘心的四处看了一圈,却再也没有看到那抹修长挺拔的身影,而地上,也没有她的红色围巾。
这是干嘛?
耍她玩?
还把她的围巾拿走了?
清欢气得跺脚。
旁边一个好心人走过来,说:“你找那个手上拿你围巾的男人么?我看见了,他刚刚走了。”
说着用手指指了指大门。
清欢气结,但是没办法,只能自认倒霉,和好心人道了谢,准备出门的时候,那人又提醒她了一句——
小姑娘,我看你是学生吧,最好离那个人远一点哦,我刚刚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那个男的是个玩弄人感情的富二代呢。
他咂咂嘴,其实人家渣有渣的资本,他听见那个男的冷漠的对美人儿说:“不打可以,我给你钱你自己养,但是得离我远点。”
我给你钱你自己养,说的多随意,就好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一样。
“诶好,谢谢啦!”
清欢笑着应道,不过她能与他有什么交集呢,只是心疼了那条围巾,软乎乎的,围在脖子上就像塞了一圈暖宝宝,是她最喜欢的围巾,就这么没了。
她收紧了领子,但是打开门的时候还是被一股寒风钻进了领口里,瞬间被冻得差点喘不过来气,使劲攥着领口,心里又把那个人骂了一遍。
一阵小跑着找到了停在路边的家里的大众,打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沈妈妈惊诧的看着她,“你再不来交警就要来贴罚单了,怎么去这么久啊?还有,你的围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