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舒服啊,绮月伸伸懒腰,神魂还在周公那里流连,却突然觉得身边有些燥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身畔,心底一阵厌恶,抬脚踢出。
脚心涌上丝滑的感触,地上碰的一声响起,绮月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眼角一抽,这是幻觉,这一定是幻觉,抓过被子蒙在了头上,好困,再睡一会。
黑衣人双手攥拳,该死的女人,他堂堂的天下第一杀手,冷月宫的少宫主,何时被人如此对待过?居然被一个丑死了的女人踢下了床,他要杀了她!
“你给我起来!”林子墨一把将司徒绮月身上的棉被拽了下来,露出女子娇小的身躯,水绿色的侍女衣服,将姣好的身材勾勒的惹火至极,只是在望见女子丑陋的容颜的时候,任何男人都会感觉作呕吧。
“你声音如果再大点,全府的人都会知道杀手来这做客了。”绮月揉了揉脑门,有些无奈,看这个暴躁的样子,一定又是个爱生气的男人,只是他蒙着脸,不知道好看不好看。
如果是美人的话,她也愿意暂时忍忍。
“为什么踢我下来?”林子墨揪住这个问题不放,太过分了,天下多少女人恨不得爬上他的床,什么时候居然是他被踢下床。
“你上过我的床吗?”绮月无奈的摊手,她坐在床上,他站在床下,没有证据那就不算数。
“丑女人!”林子墨咬牙,恨不得一剑劈了她,绮月撇嘴,“要不你摘下面巾,让我看看你长得什么样,是不是像我这么丑?”
“见过我真容的人都死了!”言下之意,只有死人才有资格看他的脸,“那你母亲呢?”绮月不气馁的问道,原谅她,作为腐女,八卦是她生活的调味品,必需品,人生支柱。
“信不信我杀了你!”林子墨暴怒,抽出长剑,架在绮月脖子上,绮月小心翼翼的拨开剑锋,嘴上连连说道,“信,信,只是杀了我没有酬劳,你就白干了。”
可恶的女人,林子墨一剑戳中床幔,连连划过,顿时布条如雨,正在这时候,一阵箫声吹过,林子墨收了长剑,“丑女人,改日再来取你性命!”
绮月不以为意,这么高的武功,想杀她早杀了,何必磨蹭,至于为啥没啥,大概怕亏本吧,当杀手不容易,想必杀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还是在王府……
床幔已经烂得不能要了,绮月索性就将其摘下,换了新的,床上的被子也重新叠起,窗外,日暮西天了,待会萧弘文又该折磨她了吧?
怎么才能逃出去呢?绮月每天都是在这么琢磨,刚才那个杀手出现的时候,她多希望可以是她的一个机会啊,可是那人却惧怕王府,连挥剑刺她的胆气也没有,更何况她有什么资格可以求人家带她离开呢?
还是要从长计议啊,想的久了,就连时间悄悄溜走都没有发现,等绮月从沉思中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只怕七王爷的脸会更黑了吧。
绮月正要推门而出,却正好撞上了萧弘文,“王爷。您来了。”
“哼!你在搞什么鬼!居然敢偷懒!”萧弘文手里的皮鞭挥出,绮月身上顿时留下一道血痕,单薄的衣衫裂开一道口子,露出雪白的皮肤。
绮月抿唇,低头不语,萧弘文轻踱了几步,眼神紧紧的落在了地上的血迹,绮月大惊,糟了,刚才忘记清理掉了。
“这是怎么回事?”萧弘文阴冷的声音如同毒蛇一样犀利的缠绕,绕在绮月耳里,心里有些急躁,面上却风轻云淡,“王爷,您说呢?”
“本王在问你呢!”萧弘文皮鞭抽出,绮月身上再度裂开一道口子,“原来王爷不知啊。每个女子都会的啊,王爷不妨出去打听打听。”
窗外漆黑的天色,屋内萧弘文铁青了脸色,居然是女子的月信,该死的,她居然让他去打听这种事,这么不将他放在眼里,太放肆了。
“来人呢!”萧弘文震怒,刚想说拉出去暴打,但是随即想到韩玉每次来月信都很疼痛的模样,心里一软,嘴边的话却变了味道,“不许这个贱人出去!”
绮月趴在地上,望着萧弘文远去的背影,眼里闪过思索,这个男人怎么了?按说不是要暴打她就是让她罚跪啊,怎么改了?
不过关起来,总比挨打要舒服多了,绮月爬了起来,脱了身上的衣服,从柜子里拿出伤药,轻轻的涂抹起来。
还好,只是两鞭子,她都有点佩服自己了,居然在这个暴力王爷的手段下还能活着,真是小强的命啊。
晚上的时候,下人给她送来了饭菜,却多了一罐红糖,绮月不解,遂问道,原来是王爷吩咐准备的。
他不恨她了吗?他不是希望她死而后快吗?
怎么会这样?这算关心她吗?那血不是她的,只是她的谎言……
绮月望着眼前的红糖出神,心里如乱麻,萧弘文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站在门前,“本王不希望你那么快死,玉儿的仇,本王要你生不如死!”
话落,人影消散,他这是来解释吗?解释他的用意吗?绮月突然笑了起来,突然觉得这个王爷虽然很矛盾,却是很可爱。
本来就不是她指使的,那以后要想办法查清楚真相了,原来不在乎是因为已经成为定局,无法更改什么了,但是现在绮月却想,不让恨意在充斥整个王府了。
韩玉死了,小青死了,似乎所有的线索都断了,但是只有她明白不是自己所为,而且她不爱七王爷,那么更加没有动机了。
而且王府只有两位女人,如今根本就没有最大的受益人,整件事情扑朔迷离,难以辨清,总像是有一层迷雾将真相掩盖了起来。
似乎有位圣贤说过,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再浪费脑细胞去想,那样子不过是折磨自己的手段而已,绮月微微一笑,目光落在那罐红糖上。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是这男人的心,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打她,虐她,毁了她的容颜,却在得知她月信之时送来一罐红糖,真的是让人觉得矛盾啊。
摇了摇头,将所有的念头都扔进了角落,想那么多也没有用,小心翼翼的规避着伤口,绮月脱掉鞋子爬上了床,这伤还是那个家伙所赐呢。
所谓的好心,也许就是想以后更加狠狠的折磨她,而且她还不反抗,还要感恩戴德的感激他饶命,不过是挨打,那是她罪有应得。
想到这里,绮月愤恨的捶了几下床板,真是一个狠辣的男人!
也许,只有真相,才是她唯一的机会……
书房里,萧弘文负手而立,颀长的身形,一身藏蓝色长袍,精壮的身躯,俊美的容颜,凄绝的眼神冰凉的让人不敢接触。
木窗打开着,夜里春寒露重,凉风吹进来,撩拨着一根根细嫩的神经,让人都觉得这冷很疼,很疼,一直到了皮肤深处。
玉儿……
“王爷,来追我啊,来追我啊。”白衣女子在梅林里穿梭环绕,俊逸男人紧随其后,两张容颜交织在一起,眉宇间的情谊美的惊心动魄。
“王爷,以后我们每日都要在一起。”那白衣女子在耳边轻声说。
“王爷,王爷……”一声声呢喃回荡在心弦之上,萧弘文轻轻闭上了眼眸,一丝鲜血从嘴角缓缓流出。
最是情伤人,最是情害人,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玉儿,如果有来生,还回来好不好?萧弘文擦了擦嘴角,胸中的气闷略微好了些,淤血吐了出去,没什么大碍,反而身子轻快了许多。
如果不是那罐红糖,他都不会觉得如此难过。韩玉已经离去一个月了,那个害死韩玉的女人他不仅没有杀掉,反而留着她。
虽然每日对司徒绮月非打即骂,但是很多时候,看着那张倔强的丑颜,他的心都会有些微妙的波动。
绮月的诗文里毫不遮掩对他的情谊,如果真的是论起罪魁祸首,恐怕他七王爷才是,是他的不拒绝让一个爱慕他的女人成了刽子手,造成心爱女人的惨死。
这悲剧,他是第一个需要负责的。
“王爷,夜深了,早点休息吧。”林伯晃悠着肥硕的身子将油灯里的灯芯拨弄了几下,整个书房一下子亮堂了不少,萧弘文转身,视线陷入林伯慈爱的笑容里。
“林伯,以后这样的小事让下人来做就好了。”萧弘文淡淡的开口,“您年纪大了,早点休息才好。”
“好,好,王爷不用老奴罗嗦啊,老奴也就不罗嗦了,只是王爷要保重身体才是啊。”林伯呵呵一笑,转身走出了书房。
萧弘文看着林伯的身影,知道全部没入了夜色里,才收回了目光,对于林伯,从小就是看着他长大的,自然是信任,只是有时候,太熟悉的人,反而……
念头刚刚升腾,萧弘文就按奈了下去,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