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弘文慢慢的转过身子,黑如曜石一般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神思却早已经飘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鬼使神差的就来到了这里。
固然是他的两个女人哭哭啼啼的跑到他面前嚼舌头告状,可是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哪里能够让他这个尊贵的王爷亲自过来呢?
就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脑海里翻飞的都是眼前的女子,她的倔强,她的坚持,她冷漠的眼神交织成了一条绳索,牵引着他来到这里。
一直在司徒绮月出现以前,他都站在窗前有些恍惚,难以相信他竟然为了那个丑女人,讨厌的丑女人屈尊降贵来到了这里。
想着想着,萧弘文竟然开始莫名的烦躁起来,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正因为他的烦躁,而司徒绮月就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哼!你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啊!”萧弘文冷声讽刺,司徒绮月却不以为意,在她想来,又不是她把萧弘文拽来的,所以就算等了她半天那也是他自愿的啊,想到不要紧,要紧的是司徒绮月下意识就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又没有人强迫王爷来这里吧。”
一言出,屋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萧弘文眼神狠狠的扫在司徒绮月身上,两只手使劲攥了攥,“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还是说这几日没有受罚身上痒了?”
司徒绮月一惊,暗骂自己糊涂,这个时候和不讲理的人抬杠有什么用?可是话已经说了出去,就等于泼出去的水,没法收回,索性就开门见山的说:“王爷不辞辛劳赶来这里,莫非就是为了找我的茬吗?”
“找你的茬?你当本王很闲吗?”开玩笑,他日理万机哪有那个闲工夫!
“那王爷直说来意吧。”司徒绮月也是豁出去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既然没法选择,那就让一切都来的痛快点吧。
记得某个非著名圣人曾经说过一句话,生活就像是强奸,如果不能反抗,那么就好好享受吧。
望了望萧弘文那美的惊心动魄的面容,司徒绮月藏在大袖里的小手使劲捏了自己一下,犯花痴也不要找个暴力狂啊。
“……”萧弘文瞧着司徒绮月这幅样子,浑然如那死猪不怕开水烫,倒是有些无语了,总不能说你欺负了我的女人,我来找场子吧?
眼前的这个女人也是他的女人,厚此薄彼好像也不对,但是本来就不是同等的待遇,但是如果让他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萧弘文还是觉得有些张不开嘴。
“怎么?王爷没事的话,那么臣妾就告退了。”司徒绮月等了半天也不见萧弘文说出一个所以然,于是转身就要推门出去。
“站住!”萧弘文冷厉的声音将司徒绮月美好的愿望打碎,不得不又乖乖退了回来,低眉顺眼俨然一个受气的小媳妇样,“请问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今晚侍寝!”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司徒绮月坐在回王府的马车里还在茫然,刚才萧弘文说什么?让她侍寝?那个家伙吃多了?生病了?
当初洞房花烛夜,萧弘文对她的不屑仍然历历在目,今儿这怎么反常起来了?
就在司徒绮月揪着脑细胞不放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胧月的声音,“夫人,我们到王府了。下车吧。”
“这么快?”司徒绮月蹙眉,好吧,她承认,并不快了,只是觉得晚上的事情太让她手足无措了。
和司徒绮月想的正好相反,胧月反倒是开心不已,自己的主子能够得到王爷的宠爱,那么她们这些下人也是极有面子的。
不等司徒绮月再迟疑,胧月就将她扶了下来。接下来就是回房,沐浴,更衣,等待萧弘文的大家光临了。
为此,连晚饭也都是厨房精心准备的,好几样都是王爷喜爱的菜色。司徒绮月无奈的穿着一身薄如蝉翼的浅粉色大袖衫,齐胸的长裙,脖子露出一大片雪白,婀娜的身姿在衣裙的晃动中隐约可见。
忙碌了一天,也只是中午的时候在酒楼随意吃了一点,这会司徒绮月早已经饿得不行了,望了望桌子上的美味,奈何萧弘文那个家伙没有来,她不能吃。
青衣被留在了布庄打理事情,身边只有胧月一个人,这会小丫头正满屋子的开始收拾,一会将花瓶放在这,过了一会可能又觉得位置不好,又抱着花瓶开始换地。
司徒绮月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这样子怎么感觉要侍寝的人不是她一样了呢?
“夫人,你笑什么呢?”胧月将花瓶摆在了床边的一个红木柜子上,转过头来好奇的望着司徒绮月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司徒绮月连忙摆了摆手,“胧月啊,王爷什么时候过来啊?我这都快饿死了啊。”
说着,司徒绮月轻轻捏了捏衣袖里的银簪子,装作不在意的抖了抖衣摆。
“夫人,要不这样吧,奴婢去给您先去拿点糕点吃吧。”胧月想了想,说道。
“算了,太麻烦了。”司徒绮月拒绝了,万一胧月前脚走了,后脚萧弘文来了,那该多尴尬啊。
可是她却忘了,胧月就是在,也没有什么用不是吗?
烛台上的红烛不断跳跃的火焰,滴落红色的泪光,燃烧发出的光明,使得整个屋子都充斥着晕黄的光明。
没有完全关拢的窗子,秋风闯了进来,带着凉意吹在人脸上。
一滴泪悄悄的从司徒绮月脸上滑落,有些恍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似梦似幻让她觉不到真切,已经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快四个月了,可是她仍旧感觉自己只是来打酱油的。
如今这带着凉意的秋风袭来,更让她想起那一年,秋夜花池,月悬星幕,她的朋友,她的家人,她的大学,那里才是她的牵挂。
“王妃就是用眼泪来迎接本王的吗?”突然,一阵声音将司徒绮月从想象中拉回了现实,司徒绮月苦笑,该来的始终要来不是吗?
或许这有些糟糕的开始,该结束了,也许……也许说不定她还可以重新回去。虽然这个想法她自己也不相信,但是司徒绮月如今也别无他法,只好当作最好的选择了。
“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早已经下定决心的司徒绮月此时也懒的再和萧弘文纠缠下去了,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什么都不同,就连思维都不同,她也无法强迫自己假装被狗咬一口沉沦到这个所谓的古代。
“哼!用膳!”萧弘文望着满桌子丰盛的菜肴也不打算再去和司徒绮月计较了,烛光有些昏黄,所以司徒绮月没有看到萧弘文脸上那一抹红晕。
依言,司徒绮月坐到了桌前,这身就差****的衣服让她多少有些不自然,就连饭菜都吃不到味道了,倒是萧弘文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
吃完饭以后,胧月就领着几个小丫鬟将餐桌收拾干净了,将门关好,退了出去。
司徒绮月有些紧张的坐在床前,左手使劲捏着银簪子,右手却不停的捏着自己的大腿,从饭后已经差不多过了两个时辰了,也不知道萧弘文在搞什么?那一壶茶怕是早就凉了吧,他还在那喝得美哉美哉。
相比司徒绮月的紧张,萧弘文更紧张,倒不是因为司徒绮月丑陋的容颜,他心里根本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要一想到身后坐在床上正等着他的女人是司徒绮月的时候,心里就开始忍不住的紧张起来,这种感觉比让他带兵打仗都要来的艰难。
就是因为想不明白为什么,所以他才坐在桌前没有动,倒是苦了司徒绮月,手里拿着银簪,就等着他靠近,然后血溅三尺,要么就死,要么就死给他看呢。
揉了揉有些困意的眼睛,司徒绮月又强迫着自己打起精神来,只不过身形已经不如刚才那么端正了,有些歪歪扭扭的。
心里早就把萧弘文骂了千万遍,有那么难吗?扑过来不就解脱了吗?
仿佛是回应司徒绮月一样,萧弘文将手里的茶碗放在了桌上,站起了身子,转过身,向床前一步步走了过来。
司徒绮月也开始紧张起来,手里捏着的簪子也越来越紧。
碰!门窗被推开,一道寒光微晃,冲着床前砍了过来,目标正是萧弘文。
司徒绮月大惊,睡意顿时全失,眼前的黑衣人冲着萧弘文挥舞着长剑,招招狠辣,萧弘文手无寸铁,一身儒衣也很单薄,吃力的招架着。
“你是谁?为何来行刺本王?”萧弘文一个跃身跳出了战圈,但是手臂上却被长剑割伤,溅起一串血花。
黑衣人不理,眼见萧弘文受伤,更是狠厉的欺身上前,手里的长剑挥舞的更加卖力。
此时,唯一的闲人就是司徒绮月,心里有些小小的庆幸,忍不住感激起眼前的黑衣人,若非他,恐怕自己……
正在想着,黑衣人的长剑灵活的如同长蛇贴近了萧弘文的身子,屋子不大,已经被折腾的面目全非了。
这么一会功夫,萧弘文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碎了数个地方,显然是打不过眼前的人,黑衣人根本不给萧弘文喘息的声音,又一次提剑冲了上来。
萧弘文已经无路可退,身后就是司徒绮月,眼瞅着长剑就要刺了过来,萧弘文却突然转头对着司徒绮月笑了笑,他好像想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紧张了。
司徒绮月大吃一惊,那剑就要刺过来了,萧弘文居然还有心情冲自己笑,好吧,她承认,笑容很美,但是也要分时机的吧。
咬咬牙,司徒绮月捏起手里的银簪猛然向着黑衣人的胸前扔了过去。
这一个变故,就连萧弘文也没有想到,但是长剑在他身前一寸停下的时候,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脚将眼前的黑衣人踹翻在地。
厚厚的地毯上滚落了不少黑衣人的鲜血,长剑也脱手掉在了一旁,那黑色的面纱让人看不清他的样貌,但是那双眼睛却紧紧盯着司徒绮月。
不是诧异,不是惊呆,而是受伤,心痛,这让司徒绮月莫名的心头一凛,这个黑衣人怎么了?只是可惜,不等她去弄明白,黑衣人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飞出了窗户。
这个过程很短,短到王府的侍卫到了的时候,见到的也只有满屋子狼藉和血迹。萧弘文此刻拖着受伤的身子,却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