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十五心里当即涌出一句“MMP”,面前这姑娘这么嘚瑟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也说明了两件事:一,她有点本事;二,她师门牛逼。
现在虽然太平盛世,但这一行从来都不平静,这点自小伯父殷易就跟他交代过。
“我过来的时候听镇子里的人说了,你的伯父是个阴阳,他人呢?”
“这个问题我也早想问了,可惜找不到人问。”
殷易的出走是个谜,殷十五左近都打听了,也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唯一的信息就是,殷易最后一次是被人请去看一座古墓,至此再无消息。
“我这个人最讲道理,如果你遇到茅山那样的牛鼻子,说不定早就被打爆了……”
“我信你个鬼,是谁一上来就拔剑就捅的?要不是我跑的快,估计早就爆一地了。”
“那可不一样,我只是试试你的身手嘛,我也没下死手,要不你怎么可能跑掉。你伯父不在了,你体内又藏着这么一个隐患,总得想办法解决掉吧,虽然……”陈清音指了指神台上的泥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压住了身体里的那股邪气,但如果不彻底解决,迟早你会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死的又不是你,就算变成僵尸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如果真的变成僵尸,那还真就跟我有关系了,我陈家这一脉跟僵尸打交道也几百年了,这些年好的肉身越来越少,我看你这具还不错,等你死了我一定把你炼成一具上好的僵尸,能保证你百年不腐。”
这话本身没啥可怕,可这话从一个十六七岁如花似玉姑娘的樱桃小嘴里说出来,就听着有些毛骨悚然。
“你们这些‘名门正派’都心理变态吧!”殷十五虽然也零零碎碎见过一些阴物,但还是听的起了一身汗毛。
想象自己四肢僵硬,灵智全无,成了受别人指令的傀儡,就算别人让他去吃屎他也得乖乖地把手伸进茅坑里,他心里就觉得有些不自在。
从小把自己带大的大伯不知所踪,自己的学业这些年三天打鱼两头晒网的,早已不是那么回事了,他本来也打算再呆一段时间如果还没有伯父的消息,就出去走走,也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自己走和被人逼着走,这是两码事。
而且陈清音的做派一点都不像个正派人士,反倒像个邪道。
不过既然躲不脱,倒不如既来之则安之。不行就先跟着她走,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想到这里,殷十五也不废话了,将行李一收拾,对一旁拿着青锋剑有意无意比划的陈琴音说道:“既然你盛情相邀,我就陪你走一趟!”
“切,说得你自己多英雄似的,要不是形势比人强,估计你早把我摁在地上摩擦了吧!”
“有什么区别,不是你说的谁拳头大谁有理嘛,现在你还不是肆意摩擦我!”
殷十五拿好东西,迈出庙门的脚又顿住了。
顿了约莫十来秒的时间,他回头对身后的姑娘说,“临走前,还有点小事要处理,你在这等会?”
“想得美,你滑溜的跟耗子似的,万一再溜了我还得费点劲找,要么带着我,要么跟我走!”
殷十五开口之前已经想到会是这种结局了。
出了阴神庙,殷十五也不下山,反而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又朝着南方走了两三里地,转过一片槐树林,一个典型的黄土高坡小山村出现在了眼前。
站在高处往下看,这个村子从南到北呈现前窄后宽中间细的葫芦状。
所有村民的房子依着葫芦的形状而排列,建筑形式以窑洞为主,靠山的挖了土窑洞,靠边的卷了砖窑。
但无论怎么建,都跑不出“葫芦”这个圈。
殷十五望着安静的小村庄,稀稀拉拉的灯光映衬的整个村子静谧又有些阴沉。
“怎么,要进村?你的家人在这里?”
“是,今晚不出意外要在这里过夜了,麻烦大小姐你待会给点薄面对付一下吧。”
两人边朝着村子走去,殷十五边给陈清音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
“这个村子是我父母住的地方,一村子的人多数都姓殷,所以叫殷家村。村子不大,五六十户人家,二三百人口,这里人百十年来大多以务农为生。”
陈清音嘟囔了一句,山上有风,风从耳边过,殷十五没太听清,出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难怪这么穷!”
殷十五心里那个气啊,如果不是技不如人,真想把她摁倒在这黄土路上,一路走一路摩擦摩擦。
“我刚才上山的时候大致看了一下,你们这边都是梯田,而且山上靠天吃水,这能种出点什么来?也没法成规模的种植,能有什么经济效益,看你们住的地方就知道,你们村里的人都不宽裕。”
“你懂个屁!”殷十五心里暗骂,但毕竟对方还是一个实打实的美女,嘴上却没好意思骂出来,在陈清音看来,他这是默认了。
她一脸得色。
殷十五带着陈清音来到了位于“葫芦”细腰位置的一户人家。
同样的红砖卷起的窑洞,并排着一连三眼,窑洞前有一片不大不小的院子。
红砖砌成的围墙还没有一人高,一米六五的陈清音比了比也就到她的肩部。
大门是用铁条横平竖直焊接的最简单的栅栏门,殷十五原本透过栅栏摸到门内门锁的手顿了一下后又收了回来。
在陈清音诧异的目光中,他抬手一板一眼地敲了敲门。
“谁呀?”
伴随着声音,中间窑洞的门帘被人掀开了来,走出来一个四十岁出头面色微暗的老妇人。
套头的宽松针织衫,看不出款式的半绿不青的裤子,陈琴音又上下打量了殷十五一番,差点嗤笑出声。
来人的眼神可能不大好,走近了才看清楚来人。
“呦,是老大啊,今天怎么回村了?快进来。”中年妇人一边开门,一边招呼。
“我大伯前些天出去,好些日子也没回来了,我准备出去找找看,今儿过来跟你们告个别。”
这个妇人是殷十五的母亲胡琴。
“这……这个姑娘是?”
胡琴看着跟殷十五同来,一身牛仔装英姿飒爽的陈清音,脸上惊疑不定。
“这是……一个朋友,她跟我一起去找大伯。”
“啊呀,这闺女长得真俊,这水灵灵的模样,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吧?”
“伯母你好,我是四川人,算是半个南方人吧。”
院子不大,三人说话的功夫就进了屋。
屋里灯光昏暗,唯有窑洞最深处最明亮,那里额外又拉了一盏灯,灯下边是一张一米见方的八仙桌,有个十一二岁梳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在桌子上看书写字。
窑洞里除了一张能容纳四五人的火炕外,就属那张八仙桌还能上得了台面,其余就是四五个小马扎四处散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