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蓉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狼,但从电视节目里看过狼,可以断定那绿幽幽的贼光就是狼眼发出的光芒。
她的身躯瞬间哆嗦成一团,紧紧扎向邢洪铭的怀抱,似乎要把自己的恐惧深埋。
邢洪铭何尝不紧张?
“江婉蓉同学···你快往上爬···我来对付它们···”他眼看绿光逐渐逼近,赶紧往外推她。
江婉蓉瞬间醒悟了,立即抬起脑袋。不过,她并没有按照邢洪铭的话去做,而是推了他一把:“你别管我了,赶紧逃命去!”
他不由一怔:“你说什么呢?我一个男人会丢下你一个女生吗?”
她的声音哽咽了:“逃出一个是一个···总比两个人一起死强···”
他的态度很决绝:“既然如此,那等死的人也应该是我!”
“傻瓜,我就算不伤脚,也未必能爬上去。只有你,才可能捡一条命。”
他感觉她的身体不停颤抖,虽然骨子里有一种视死如归的精神,但身体实在不受意志的控制。就算她想逃,也逃不出多远。
他这时作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动作,一把紧紧拥抱住她颤抖的身躯。
“你···”
“江婉蓉同学,如果要死,我们就死在一起!”
时光荏苒,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他和她在异国他乡,又共同面临不可预知的险情一刻。这一次,是她不肯丢下他,发出了铿锵的誓言。这令他岂能不百感交集?
他含泪分开她,深邃的眼神凝视着她的坚毅神情,双手情不自禁捧起她的脸庞。
她双目脉脉含情,神态中隐含一种执著的冲动,那是一种从容赴死的果敢。
他发出自信的声音:“你放心,我决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让我们共同面对吧。”
接下来,他做好了应急准备,静候油田可能遭遇的突发情况。
江婉蓉相比二十多年前时的小女生,无论是胆量还是勇气都有不少的提升,今天的局面恐怕比当年面对狼群时更加凶险。当被他搂住身躯时,就像有了主心骨。
“哥,这里咋这么安静?”
他思忖了很久,才道:“也许是风暴来临之前的暂时宁静,也许是虚惊一场。”
“唉,管不了那么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浑身倒是放松下来。
他的神态也逐渐坦然:“但愿是一场虚惊。”
“洪铭哥,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可以面对任何最坏的结果。”
“蓉蓉!”邢洪铭心里一热,再一下抱紧了她。
她顿时心怀侥幸:“但愿他们就想当初的那些狼一样。
邢洪铭的思绪又被拉回了从前——
也许当初就是在危难中,他俩的感情迅速升华,并且让他这一生难以割舍。正所谓,为了那片刻相濡以沫,他甘愿付出终身的守候。
江婉蓉同样如此,久违的感觉又萦绕心田。当年,当他俩被三只狼包围时,他就是这样紧紧抱着她,仿佛要把她藏在内心深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这座大油田一直处于风平浪静。
邢洪铭很快舒展了眉头,慢慢放开了她。
她心里一惊:“哥?”
“蓉蓉,这里可能安全了。”
“真的吗?”
“嗯,凭我的经验,该来的,早就来了,不会让我们等这么久。”
江婉蓉脱离他的呵护,爬到油田的制高点,那个方向绕无踪迹。
“哥,真的没事了?”
邢洪铭定了定神:“今天的险情就像当年遇到狼群一样。”
当年,那三只狼跟他俩对峙了足足一刻钟,并没有攻击他们,而是陆续撤走了。
虽然油田暂时解除了危机,邢洪铭似乎不敢大意,因为这里有需要他保护的人,一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内紧外松,趁着江婉蓉精神放松,跟她闲聊起来。
“蓉蓉?”
“嗯?”
“你们的孔子学院办得咋样?”
“很顺利。由于他们羡慕中国发展的速度,也自然崇尚中国的传统文化。”
“你已经在这里工作一年多了,还要呆多久?”
“不知道。一切听从组织的安排。但愿你我能殊途同归。”
他露出一副苦笑:“净说傻话。我常年在国外开采石油,你是满世界传播中华文化的,能够邂逅一次,已经是命运给予我们最大的眷顾。可它不能总眷顾我呀。”
“哥,你咋迷信起来了?”
“我没有。当初你从天而降,让我体会到了一种‘功夫不负有心人’的感动。无论命运给予我们多少时间,我都要学会知足。”
她落泪了:“哥,其实我们还没有一个共同的家。”
他轻轻搂住她的肩头,仰望油田的天空,目送着的湛蓝下的变幻云彩,动情地道一句:“咱们处处无家处处家呀。”
“哥,你这是浪漫,还是伤感?”
“蓉蓉,这里不仅有我捍卫的国家财产,还有守护的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你说说看,难道我不该像珍惜自己的家园一样吗?”
她心里一动,在对方眼里,只要有自己陪伴的地方,那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