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二位公子,汪大人求见。”卢天道。
“传他进来吧。”扶苏还是稍纵即逝地皱了皱眉。胡亥则沉着个脸,一脸不悦。
“二位公子恕罪。昨日是下官内弟与犬子无状,给卢姑娘带来了这许多困扰,也给二位公子增添了这许多不便。”汪九林一进门就跪在地上请罪。
胡亥没有说话。扶苏走过来,扶起了他:“汪大人快快请起,私下里不须如此。你言及之事昨晚我等早已知晓。当初让师妹蒙着面纱其实只是为了避免一些轻浮男子的骚扰罢了,别无其他。你不必顾虑太多。但刚才你也看到了,来药堂的多是年轻男子,师妹早已不胜其烦。且年关将至,我们师兄妹三人将回师门。这药堂到时还得劳烦汪大人多多照拂了。”
“这是下官的份内之事。公子放心吧。”汪九林保证道。
“嗯…如此甚好。你回吧。”
“下官告辞。若还有何需要公子但请吩咐。”
待汪九林退下后。“王兄,时限已到。可师妹似乎还没有回谷的打算。这该如何是好?”
“由得她么?今晚再说吧。”
“唉!累死我了!”悠悠数完银子,伸了个懒腰。脸上虽然疲惫,但笑容不减。这几天药堂逐渐名气打响了,来看病抓药的人简直络绎不绝。暗地里还轻松解决了其他药堂来找碴出的难题,加上一群“文士”的光顾,可谓日进斗金啊!也怪不得悠悠大中午的偷偷来房里点银子。不过,好像早到了回去的日子唉!感觉到两位师兄似乎早已不耐了。要过年了,玉儿说今天北城有草市,我去看看有什么新奇玩意儿,买点回去孝敬师傅。于是,遂换上男装准备出门。
“师妹,雪虽已融化,但路面甚是泥泞不堪,你这是要去哪儿?”胡亥两腿交叉抱着手倚在她门口,悠悠突然看到他这个招牌式的吊儿郎当样,到是吓了一跳。诧异道:“呃…师兄,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专程来等你的啊。”
“我要去逛北城草市,你要去吗?”
“去!怎么不去?”胡亥虽然这样说,但悠悠看到他轻皱下的眉,也不点破。知道去那种地方与他身份不符,于是道:“额,那里想来太过脏乱,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走吧。你一女子都能去。我还有何好顾忌的?权当散散心好了。”
两人来到草市,还真是乱糟糟的,卖的东西也五花八门。边上也有一些简陋的铺面。悠悠也好奇得东张西望的。就连别人讲价她都要竖着耳朵听一阵子。
“师妹,别人买卖有什么可听的?”
“可听的多了。可以听出百姓生活如今过得如何?市价行情如何啊?”
“这里还有这么多门道吗?”
“那当然了。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嘛!”悠悠得意道。
“好哇!你竟敢取笑我。”
“唉!看来如今百姓依然疾苦啊。”
“师妹何时也忧民起来了?他们疾苦与我们何干?那是怪他们自己不勤。”
“怎么没有关系?他们生活好与不好:一看天意,是否风调雨顺;二看国君,是否徭役税赋繁多;三才是靠自己,是否勤事农桑。师兄身为皇族,更应懂得’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永远也不要小看百姓的力量!你想如今大秦。人口两千多万,皇族有几人?百姓亦有几人?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说完悠悠不顾他感受就向前走了。虽然她言语犀利甚至有些大逆不道,胡亥也没生气。只觉内心震撼于这样的话语竟出自悠悠之口,一时愣住了。
悠悠逛着逛着,看到一个特别的铺面,似乎是一约二十岁的胡人开的,里面卖的竟是胡椅胡桌,正好可以买回去做饭桌。师父整天跪坐蒲团,不知这样会不会得关节炎,让他坐这椅子想来他会欢喜。不由自主走了进去。
“公子,你需要些什么?小店的东西是别店没有的,要不要瞧瞧有没有喜欢的?”店老板的话语却没有悠悠想象中的生硬。
悠悠看了这些家具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买光了店里的椅子和桌子还有他的存货。店老板虽然讶异悠悠一出手就买光,但心里确实很高兴这么快卖完了。并承诺一下会送货上门。要知道他的生意不怎么好,只能说是够勉强度日。皆因秦人看不起胡人的东西,总觉低人一等。就算偶尔买了,也不过图个新奇罢了。
“公子,我这还有些新奇东西,是上个月从一波斯商人那里得来的,你要不要瞧瞧?”
“喔?且先拿过来看看。”悠悠道。店老板就搬来十多个大瓦罐,小心翼翼的打开,卖弄道:“这是在下每罐花了二十文买来的,叫百宝罐。当初之所以买下,是因为没见过才买来的,保证公子也没见过,这可是来自波斯的稀罕物。”
悠悠惊呆了,种子!竟然是种子!自己以前是搞生物工程的,这些种子简直太熟悉不过了。有玉米种,番薯种,辣椒种,土豆种,西红柿种,胡椒种,不可思议的竟然还有一罐罂粟果!发大了!特别是辣椒,一定要种个满山遍野,来这一年多,嘴都快淡出鸟来了。暗吞了吞口水,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过来。“你真是胡人?”悠悠强压住内心狂喜忍不住问道。
“呃,公子说笑了。在下是大秦人。这’胡人’我倒是闻所未闻。
“那你为何长得如斯?呃…抱歉,失礼了”悠悠发现自己问得太唐突了。
“无妨!家母是匈奴人。故我才如斯长相。”店老板到也坦白。悠悠脸一红,现在似乎还没有胡人吧?胡人是匈奴的后代呢!丢脸丢到家了。都怪自己是学理科的,对历史到没怎么钻研,不由得悠悠更疑惑了:“现在大秦与匈奴能通婚吗”
“不能。家父是戍边将士,家母是父亲的战利品,带回家来做了一偏房小妾,之后就有了我。只是父亲妻妾太多,母亲在我十岁那年郁郁而终。一年前父亲也辞世而去。家中嫡母姨娘兄弟姐妹都容不下我,我只好净身出户,做些小生意糊口度日。”店老板无奈道。
“实在抱歉,勾起你的伤心事了。”悠悠觉得自己好过分,似乎在揭人家的疮疤。“不过你长相比匈奴人和大多数大秦人都俊朗多了。敢问高姓大名?”
“公子过奖了。在下名叫慕容祁。”
“你的这些瓦罐中的货物我都买了。五十文一罐如何?”
“公子,实话告知你吧。这些东西我都偿过一点,味道甚是奇怪,你买了也无甚作用。”
“我认得这些东西,你卖还是不卖?”悠悠也看出他是个实诚人。
“卖!生意送上门来怎么不卖?公子真是见多识广,在下佩服!”
随后慕容祁拿出毛笔来在一块木板上算帐。悠悠默算了一下就事先把银子放在了柜台上。约一柱香左右慕容祈才算好,点过银子,发现竟分毫不差,不由瞪大了眼睛。
“不必惊讶,我对算学略有研究罢了。我懂的可不只这些。若是你有意,以后跟着我,你依然可以行商赚大钱,我可以教会你这些。你可愿意?”悠悠循循善诱道。
“慕容祈乃如一浮萍罢了,承蒙公子看得上,祁愿意永远追随公子。”
“嗯。好,一言为定!明日,你打点好这里一切,即可前往南城芙蓉街济世堂,我会吩咐人先教会你基本的东西。”交待完了。慕容祈却要退回那些银子了。悠悠没依他,毕竟各归各的,她不会白占无辜的人的便宜。正好胡亥走了进来。悠悠向他解释了一番就押着几马车的东西回去了。忙完这些时已是黄昏。到药堂后,特别向卢天四人交代了慕容祁的事,让他们先教他做帐,先在药堂实习一段时间。就去见扶苏,扶苏见她终于回来了,不由松了口气,道:“师妹,明日你还想去哪?”
“呃,要去的地方多了,明天啊,我还要去买几把锄头。还要去买…”胡亥看她乐不思蜀的样子,趁她不注意从后面点了她的昏睡穴,悠悠话还没说完就要软倒,扶苏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王弟,你…”扶苏很惊讶胡亥为何如此。
“王兄,事不宜迟,我们约定的期限早过了,师妹还不自觉。出谷太久了恐师父责怪担忧,你还是带着师妹先回谷吧。不然看她没完没了的样子不知要等到何时。我把她刚才说的东西买了连带着这几车东西随后就回。你快起程吧。一个时辰后她就会醒来了。”
“嗯。那你要保重!东西多就多派几个城里的暗卫随行。”
“我省得。快走吧。”遂吩咐卢海把扶苏的马牵到了门口,扶苏只得搂住悠悠上马而去,也顾不得路人眼里看‘两男‘共乘一骑的怪异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