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茅厕完了,腿也软了,脑袋浑浑噩噩的,顺着隐约传来的水声,来到了溪边梳洗梳洗。
才刚扎进水里,洗罢,一低头,乌拉就看到了水中的倒影,又是一阵昏眩。
水中的自己,自然还是那只黑黑的丑鸟。
眼睛么?
红眼是么时候恢复成昔日的褐****么?妖么?
不曾在意的身世,何以压在心头,差点让她缓不过气来。
巫族长老捡到的她,长老待她好,她是知道的。
虽然跟长老在一起的日子里总是打打闹闹的,但是乌拉看得出来,长老是口硬心软,不管是让她跳崖也好,打她骂她也好,全部都是为了她好。
嘶~~
乌拉想到煽情处,又是一阵恶寒。
可是……
那个老头却说,她是魔,留不得。
清瑶,你怎么看呢?
你也会,相信么?
清瑶……
心底晃过花孔雀的名字,乌拉又是一阵恍惚。
已经多久没有在想起他呢?
一时片刻?
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有些药,葬在心底,待到回潮时,又是一片苦海蔓延时,苦涩得想要呕吐。
说到药,乌拉眼睛亮了。
刚才小粉球给的果子,莫非还有美瞳的功效??
眼睛既然好了,该回去么?
但是,心底有个声音说,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独处果真会教人发呆,饶是妖魔也难逃厄运。
与此同时,清瑶那边一直处于低压漩中心。
丑鸟不见了,别院再次恢复原貌,静谧得连滴水的声音都清晰可见。
清瑶仿若往常般,照常按时去上课,课后自然又跑到了比武场去独自修炼,又或者整日闭门不出,呆在书房读书写字。
关于乌拉,他只字不提。
花米在边上看着,不免暗自叹气。
尽管乌拉又聒噪又烦人,但是它却能神奇地吸引了公子的注意力,慢慢地,冷若冰霜的公子偶尔也会灿烂一笑,若三月的桃花,娇艳美好得如沐春风。
在花米看来,乌拉是真配不起他家公子。
黑幽幽的羽毛,肥硕巨大的笨鸟。
连飞都成问题。
咳咳,扯远了。
但是,乌拉在,公子倒是比现在开心多了。
奈何,随着雷声滚滚,又要变天了。
乌拉居然自己跑掉了,还学人家留书出走。
那书,说的大概是她要去生蛋了吧。
公子看似云淡风轻,仿若乌拉的去留根本就无关紧要。但是,真的无关紧要吗?
花米的眼皮最近老是跳个不停,直觉告诉他,公子肯定在独自伤心。
最近不是流行一首歌么,说什么哭和笑都有极限,没了更危险。
危险?看来最近还是不能打扰公子的独处疗伤。
花米看得如此透彻,奈何有一位姑娘,她有一些任性,她还有一些疯狂。
还能有谁呢?连小姐明明有一段时间没再出现过在他家公子面前了,为何这几天倒是天天到访,在他家公子面前晃悠个不停呢?
花米不知道的是,连小姐前些日子天天追着学院新来的夫子跑,奈何夫子不懂怜香惜玉,三天两头就把连小姐丢进猪栏里。随着第一千零四次告白被拒,第七百八十二遍被丢进猪栏,连小姐估计连死的心都有了,黯然销魂了一阵子,连小姐倒想起了学院里还有位美公子的存在。
花米看着连小姐近日里频繁到访,碍于公子说的来者是客,没有发作,只得在心里暗自唾弃连小姐的矫揉造作。
好比现下,连小姐正扭着细腰,漫着莲步,一扭一扭地挪到他家公子旁边,粉嫩的圆脸上还围上了一方质地上乘、轻软舒适的纱巾。
低眉顺眼间,饶有大家闺秀般姿态而立,娇声嗲气地夸奖着院子的摆布。
花米不得说一声佩服,从地上一片落叶倾斜的角度,乃至屋顶一片破瓦的宽度,她都能从审美学以及力学的角度,高度夸一番。
花米听得很是刺耳,习惯了乌拉粗鲁和直话直说,连小姐的嗲声嗲气只会让花米心生一个巴掌盖过去的念头。
要说嘛,一个女妖嗲声嗲气已经够受不了的了,更叫花米喷饭的是,后院地上的一个巨型大坑,不就因为前些时日的暴雨而积满了水嘛,居然让连小姐悟出了好摆布,简直就是小桥流水人家。
这还让不让妖活啊!!!
那个坑,还是乌拉之前无聊学飞的献身之作。
都说她是笨鸟了,怎么每次站在屋顶那角起飞,掉下来的地方只增不减,时间一长,自然形成了大坑。
说到乌拉,花米再次抬头瞄了公子一眼,果然,公子双眼毫无焦距地盯着那个坑,又是一阵失神。
为了照顾公子的感受,自乌拉出走后,花米从未提起过丑鸟一字,只是嘴上不说,心里倒是怀念有乌拉在的日子。
不得不说,自从遇到乌拉以后,公子变得有血有肉多了,不开心的时候会皱着眉头,欢悦的时候会展颜一笑,娇媚了春天。
孔家是巫族的希望,公子贵为孔家二公子,从小开始接受地狱式训练,肩负着光大门庭的重担,喜怒哀乐,从来都不在脸上表现出来。
正是这样的公子,更教花米担心。
花米现在倒是希望乌拉那只丑鸟能赶紧回来。
不管公子怎样生气,只要丑鸟回来赔罪,公子总是会原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