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大的柳树逐渐绿了头,柔嫩的青丝在空中漂浮。风一吹,俨然一副‘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的景象。今天又凑巧赶上天空作美,应景地落着淅淅沥沥的零星小雨。
姜珩边跺着脚来来回回得在走廊上摩擦生热,边摸了摸单薄的裙衫无奈的感叹,就不该相信天气预报的鬼话在风雨中冷得打颤儿。
一阵接一阵的泥土腥味儿翻涌上来,丝丝微寒的风不时掀起小腿处的裙摆。愈下愈大的雨带着湿气渐渐濡湿姜珩的下裙摆,原本鲜亮的明黄色此刻也氤氲成一片土黄,难看不说还又粘又凉,像一条滑腻冰冷的蛇盘在腿边,激得人起了一阵儿颤栗。
有人撑着黑伞缓缓自雨幕中走来,倾盆大雨在他的伞沿处分出细细的水流,他的脸在雨幕中模糊得如同一副水墨画。只有清澈透明的水珠,一滴接一滴相继滚落在他的脚边,在水面炸出水花来。
“魏老师!”姜珩就像被他按了暂停键,坐在台阶上。呆愣的看着他。
……
位置光只看了一眼,就微松了伞柄,那湿漉漉的伞面从他面前前倾。他握住伞骨,一用力就和上了伞。
伞面上滚动的水珠咕噜地落在他的脚边,他轻“嗯”了一声,在安静的楼道里,他低哑的声音都带了几分清冷的质地。
姜珩快步走上前来,隔得这样近几乎可以看清来人灰色大衣上的细微绒毛,脖颈处一节硬领露在外头,显得格外英气精神。
姜珩鼓着勇气开了口:“魏老师,我错了。”干巴巴的一句道歉被她说得极不情愿,小姑娘噘着嘴大有向自己撒娇的意味。
魏之光突然就感觉有些好笑,眯着眼看着对面低头认错的姑娘。她的裙摆濡湿的厉害,耳朵尖儿也泛白,一看就是在办公楼外等了有些时候。
姜珩想去参加会议,有什么不对呢?她想努力变好,只是投机取巧用错了方法而已。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呢?气她当年没有勇气跟自己离开?气她现在躲躲闪闪,对自己避之不及?
魏之光一双眼睛里光华流转泛着幽幽暗暗的淡蓝色,思绪良久瞥眼的瞬间看到姜珩冷的发颤儿,眸子一紧,点头示意她先进办公室。
规规矩矩的坐在灰色的沙发上,姜珩低头盯着茶几上的装饰品。魏之光没有什么特别的审美爱好,所以办公室里依旧保持着严妍的遗留的各色物件。
姜珩以前也来办公室的次数也不少,没有一次如离水的鱼般,只感觉空气滚烫氧气稀薄,呼吸困难。
“姜珩,学医是件很辛苦的事情。每一次实验,看诊,治疗,手术,都需要付出常人无法想象到的辛苦。你不能因为赌气或者兴趣儿风风火火的到来。最后又半途而废,这对患者来说不公平。”魏之光的语气依旧淡漠疏离,看似随手拿起遥控器调高温度后又动作迅速的给姜恒的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
姜珩默默看着他的动作不说话,眼里却带着点连她自己也未察觉到的委屈。
内心的烦闷在压抑的空间里逐渐放大,魏之光摸索着掏出一根烟点燃。
他从来都是清雅卓绝,清澈容光的站在人群中央,此刻烟雾缭绕在他好看的眉眼上,硬生生为他披上了些许人间烟火气息。
“我知道。”姜珩声音低的如蚊子嗡,一双眼睛濡沐着水汽儿,明亮清澈的目光在昏暗的午后穿破一切阻挠,直直撞到魏之光的心上。
魏之光心底的火气直接就涌了上来,他压抑许久的情绪得不到宣泄,只能在心口横冲直撞,如今只得到句简单的“我知道”,挫败得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般无力。
魏之光的胸膛起伏着,狠狠将烟蒂按在烟灰缸上。
“那你什么意思?姜珩,当年我偷偷从慕尼黑大学逃学回国来接你,希望你跟我去德国从医。我瞒着所有人翘了半学期的课回来,替你把一切的手续都办理稳妥的时候你说你不喜欢学医,现在,过去这么久了。你又在跟医学死磕!姜珩,你打小就说要嫁给我,我问你,你心里到底有我吗?有我吗?”魏之光紧紧握成拳的手青筋暴起。
诡谲的眼底覆盖出一层厚厚的血色,宛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经过红莲业火的灼烧,浑身疼痛,而那双偏执的眼眸又充斥着浓浓戾气。
“不是这样的!魏哥哥!”姜珩慌慌张张试图解释些什么,魏之光突然就一个翻身将姜珩禁锢在怀中。
距离近的能感知对方带着热意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姜珩瘪着嘴不敢乱说话,透亮的眼睛里浮现出前所未有的爱慕和委屈。一动不动的窝在魏之光的怀里定定的望着魏之光清俊干净的下巴线。
男子黝黑潋滟的眼眸中幽蓝惊人,魏之光看着姜珩可怜委屈的眼睛眸光潋滟。
他狭长的凤眸里覆盖上一层柔柔的光晕,瞳孔黑亮深邃的如同吸纳天地间全部的光,深深的望向自己。
姜珩望着从来隐忍克制的魏之光心动到不行,“魏哥哥,”因为许久不说话,姜珩低低地暗哑着声对魏之光开了口,“我心里有你。”小姑娘的眼睛黑亮湿濡,一眨不眨的望向魏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