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支街的案子还记得吧,”夏侯琛很满意她的坐姿,看起来她确实还是有点敬业精神的,“就是你遇见的第一个尸体。”
“我记得,听说又出了一起命案?”雷姿念反问。为什么要刻意强调‘第一个尸体’啊,她以前没见过也有错么?如果所有的警察都没有见过那种尸体,那社会不是会太平很多么?
“小忠还是小猛告诉你的?”夏侯琛无奈的问,就算他想控制她对这件案件的参与 ,也阻拦不了别人去通风报信。他不得不承认,吃人家的嘴短!那两个墙头草。
“不是,是阿亮告诉我的。”雷姿念没有隐瞒,她是他们的头儿啊,随时向她报告案情是必须的,谁像眼前的某人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啊。
阿亮?他可不是个轻易被两顿饭收买的人啊。夏侯琛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名字。
“你给阿亮单独的贿赂了么?”不然阿亮这种认真、谦虚的人会老老实实的给她报告?他认为阿亮是组里第二聪明的存在——当然第一是他自己——应该早就看出来这个空降的头儿有多么的不可靠才对。
“你说什么呀!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太欺负人了,雷姿念怒目以对。
不像么?夏侯琛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她闹翻,她爱贿赂谁是她的事,他比较关心的是她为什么没有把报告给他。
“不好意思,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便一问。”全世界的女人千姿百态,但都有一个特长,那就是无理取闹,或者说是女人的特权更恰当。
“你该不会小肚鸡肠的认为我除了请你们吃饭,还给除了你之外的每个人准备了礼物吧?”雷姿念嘟着嘴巴,声音好像是从喉咙直接冒出来的,而不是经过圆润的口腔。如果这是真的就好了。雷姿念心里跟脸上的表情完全不一样。
因为这样的小气也可以解释为嫉妒,雷姿念很想看到他的嫉妒,这样会增加她留在他身边的勇气和信念。
“不是!”小肚鸡肠?这女人也太敏感了吧,她以为他会稀罕她用那烂眼光挑选出来的礼物么?
“最好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雷姿念摆明不信,“我累了,你回去吧。”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她要下逐客令了。这男人讨厌死了,为什么不说让她开心的话呢?
不过看到他极力否认的一面也不错啦。毕竟能让他生气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没有在乎,何来生气呢?
“等等,难道我是专程来给你送饭的么?!”夏侯琛人是站了起来,但不是要走,而是因为生气。
“不是么?”雷姿念也站了起来,眼睛乌溜溜的转着,仿佛没有找到‘不是专程来给我送饭’的回忆。
“废话,我是先敲的门,然后你说让我去买饭给你吃的。”这女人胡搅蛮缠的功夫也是一流。
“……好像是唉,”雷姿念经这么一提点,也想起来是这么一回事了,于是她重新坐下来,“好吧,你说吧。”
“我说……什么?”夏侯琛被她的突然转变弄愣了,居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你不是说找我有事么?”雷姿念一挑眉,好像她才是被耍的一方,“快点说,我还有事呢。”
你以为我喜欢跟你在这边瞎耗么?!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好不好,明明可以很快结束的说。夏侯琛翻着白眼。
“贺sir的报告在你这里?”夏侯琛直击重点。越计较越生气,这女人简直就是他的克星,是恶魔!
“对呀。”既然他已经知道了,现在想必是追究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们的原因吧。
所以也没必要隐瞒,那不过是浪费彼此的时间,他可能无所谓,这个时间就算不是因为公事耗在她这里,也应该是在某家夜店喝酒或者在某家宾馆里鬼混……男人的优秀与混账在夏侯琛身上都体现的淋漓尽致。
但雷姿念现在顾不得追究他的德行了,她最多也就能撑半个多小时吧……
“为什么没告诉我?”她承认了,她干脆的承认了!夏侯琛目光如炬,好像要将对面的女人从里到外统统看穿。
“我忘了。”雷姿念知道这句话应该说的更小声一点、更抱歉一点,可是她做不到啊,对于是事实的东西,她的粗神经往往会用正义的方式表达出来……所以,他一定更生气。
“忘了?你以为用这种简单的理由就可以把我打发了么?”这女人自己白痴也就罢了,把他也当成白痴可就大错特错了。
“我不是在打发你,是在跟你解释。”他为什么不相信她呢?雷姿念满肚子的委屈。
“哼,这种欺骗也叫解释?”他怎么可能相信呢?如果是更高明的借口,或许他会原谅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她将所有的实话都烧成灰烬了,一点线索也不留给他,让他怎么理解她的解释呢?
“我没有欺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雷姿念大声的辩解着。
这女人是说谎精么?不然为什么瞪大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杂质呢?除了愤怒和认真,他找不到一点犹豫和怯懦。如果她不是已经把说谎修炼到炉火纯青的程度,那就只能说明她没有说谎了。这是他多年来跟犯人接触的经验。
“就算你没欺骗我……”夏侯琛退了一步,但是他的新问题还没出现,就被强硬的打断了。
“我本来就没骗你!”雷姿念强调,他的说法是‘姑且不计较她欺骗他的这部分’的含义。
“stop!那么请问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的原因是什么?”哪怕她对天发毒誓,他也不会轻易说出相信她的话,况且他相不相信她根本没有意义,他们是不会变成以信任为基础的关系的,“别告诉我,你有老年痴呆症或者间歇性失忆症。”
“你才有那些呢,”雷姿念没好气的说,“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现在是奴隶,是害我受伤的罪人,居然还敢在那边诅咒我。”
忍耐、忍耐……夏侯琛从来没有认为自己的控制力有那么差,好像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用词,都能把他身上的火焰点燃。从来都没有人这么惹过他,她太大胆了,大胆的人通常要经过严峻的考验,才能评判是否有大胆的资格。
“唉,你干什么去?”雷姿念看着大步流星往门口走的夏侯琛问道。
“回家。”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掐她那细细的脖子,如果继续呆在这里,明天被通缉的将会是他。
“你不是说有问题要问我么?”不会就是刚才那个简单的问题吧。况且她已经解释过了呀,真相并不是他期待的那样也不是她的错呀,凭什么对她发脾气、摆脸色呀。
“明天再问。”但愿一个晚上能调整好心态吧。
“不好意思我有个问题。”不顾夏侯琛是用背影面对自己,雷姿念像小学生一样举起了手。
“……”她能有什么问题问他?不用想,一定是蠢到不能再蠢的问题,要不就是为明天的继续圆谎布阵。夏侯琛是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连回答也省了。倒是脚步没再往前移动,她要是在三秒钟之内不开口的话,他马上走人。
“请问你是去楼下睡觉么?”雷姿念弱弱的问。
“废话,我不去楼下睡觉要睡哪里?”这个蠢女人该不会是想留他过夜吧,听她那小心翼翼的声音就像那么一回事。
他们是邻居的关系,上下楼。但是邻居也分好多种,关系比较亲的也就是三姑六婆的程度,而他们这种,是绝对不适宜问出这种问题的。
“那就好,”雷姿念揉了揉心口,“晚安喽——”
转过头,正好看见雷姿念冲自己摆手表示再见,夏侯琛迷茫的往前走着。为什么他回自己家睡觉,她会觉得舒心呢?夏侯琛不认为自己看错,她的确是舒了一口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