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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聚家享温暖,登星历风寒

巡按御史弃了天堂,蹬马穿云架雾,直下界来。往日总是光鲜亮丽地带着成就感回府,这次差些儿付出的是生死代价,取得了天大的成就,却被上帝否定了,带着败落感回府。屈指一算,离家三年有余,落差中,回家的心情并不激动。

到了东巴城隍庙,对门役们打个手语,以示不要声张,悄悄将马牵进马厩后,直奔巡按府。进门却不见夫人,知是又和麻婆婆等在一起,便寻了过来,进门恰逢曹二狗妇人讲故事逗趣儿说到“老爷果然从门里进来了”,接了这句话的热茬,顺应道:

“不从门里进来,莫非让我从窗子里进来?”

郑大人的突然出现,怔住了众人,又见他灰头土面,青衣皂帽,像个小丑,又似山里的挑夫,失去了往日的风光。

双方愣怔中,社先生开口打破了沉寂:

“真是老爷回来了!如何这身打扮,是作暗探路过此地?”

“先生言中了。”郑大人看了自己的衣着,不自在道,“这次暗探探到地狱里,险些回不来了。”

说话间,众人九回过神来,忙起身行礼让坐,簇拥过来嘘寒问暖。郑夫人并凌云忙双双搀扶起来,让老爷盥浴更衣去。

众人无不喜悦,一个个手脚忙碌起来,洒扫除尘,般桌移凳,烧火煮茶,洗笋泡菇,剥鱼宰鹅。喜悦中怀揣不安,走时骑兽三人,回来却蹬马一人。看郑大人的神色,有种不祥罩住心头,可谁也不说出来。

郑大人盥洗更衣毕了,款步厅堂,只见焕然一新,衣冠楚楚,顿然恢复了神气仙质,

这时酒菜茶水已经备齐。

身为城隍爷的大河女,张驰有度,举止有节,即具王者风范,又不乏女子娴雅。先扶郑大人坐了主席,又安排麻婆婆、社先生等依次儿坐了。双手举杯敬郑大人道:

“小神城隍,诚恳为巡按御史凯旋东巴接风洗尘,大仙有劳了!”

“罢了罢了!老朽只是尽天职而已!”巡按御史举杯扬酒,亮着空杯道。

大河斟满第二杯,双手举着道:

“侄女大河,虔心为老爷平安回家飨贺天伦,老爷辛苦了!”

“有你们,有辛也不苦,反而如蜜里调油!”郑大人咽下酒,如释重负道,“最乐莫过于天伦之乐,这才是神仙般的日子,让我如何超脱?向后我就坐在家里过神仙日子喽!若是全天下人都如此,都过上神仙般的日子,那气象该多新啊!”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是弟弟口头上常吊的一句话,现在老爷也不离口了。”大河笑着说。

“古人云,方以类聚,物以群分。老爷和你弟弟是一路神仙,沆瀣一气,臭味相役,岂能说两路话。”社先生戏谑道。

逗得大家开怀大笑了一阵,接着大河又按长幼依次敬酒,先敬麻婆婆,麻婆婆板起脸道:

“老爷回来了,可我的芥子没回来,是死是活,不知道底细,这酒我喝不下去。”

霎时,酒桌上气氛急转,曹二狗夫妇、月娘、凌云竖起耳朵,睁大眼睛看着郑大人,心跳加速,迫切等待老爷说出二人去向。

郑大人看了大家的表情,为了不破坏此刻气氛,即刻笑道:

“哟,看我这脑袋,真是不中用了,只顾了这头的乐,把那头的喜却忘报了。芥子和墩子,他俩现在混大了。你们有所不知,百幕大海底新立了个骨魂界,那还了得,能跟上天争雌雄。天庭两次讨伐吃了败仗,却被芥子治服了。

“上帝见我们这次巡按海域功不可灭,又见我年迈力衰,直接特赦回府颐养天年,与你们共享天伦。差遣芥子和墩子,去金、木、水、火、土五大行星修五行去了,修真后将御封为大仙,将司掌天界大事要事了。

“我们家要出大官了,天大的大官,值得庆贺,来,我们一同为芥子和墩子举杯!”

大家放下酒杯后,大河又说:

“上次贼神菩萨来报过信,说弟弟在海底解救了被骨精网罗的天兵神将。奶奶应该相信弟弟的能耐,他刚出生,撇在须弥山塌石上那么久,狼不食,虎不啖的,说明他有超越生死的奇缘。

“连阎王老子也承认弟弟是超越三界,不在五行中的,这个定义就定格了弟弟的性命与日月同在,是永不灭的。妹夫跟弟弟在一起,弟弟在,妹夫自然在。你们以后就别再为他们悬心了。”

郑大人接着说:

“对对对。大河说的一点也没错,从百幕大荣升天堂后,玉皇大帝也为芥子的超界之躯叹服,对芥子说,你虽超越三界不在五行中,但去外星修五行,通过在不同星体历练,悉知宇宙万物变化规律,才能一览宇宙掌控天界。

“你们听听,上帝寄予芥子多大厚望?”

“那孩子,打第一天到私塾上学来,我就料定他将后必成大器。你们可知道他是如何折服我的,我初次见他,问他怎么生得一头绿发,你道他是怎么回答的,他小小年级,说出了和他年级极不相称的经典话来。

“他说,先生博古通今,晓经知纶。怎么就不知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理?万物即万性也,各不相同,世上树叶极多,却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因而不同则不怪,相同才奇怪。为什么不能生绿头发,必须要成黑头发呢?”

麻婆婆听了,笑道:

“你还说哩,他从私塾回来问我说,先生说我必成大器,什么是大器?我比切说,碗较盆,盆是大器,盆较瓮,瓮是大器,瓮较酒坊的大瓮,洒坊的瓮是大器。大河初次来,说是从酒坊的,便要跟大河去酒坊成大器去。

“你说这孩子能给你讲那么大道理,回家来咋又那么幼稚呢?”

大家聚在一起吃菜喝酒说趣事儿,无不开心。

凌云不知海底新生骨魂界是怎样一个世界,又不知老爷、哥哥和丈夫,在海底那么长时间,经历了些什么,吃了多少苦。心里充满了好奇,拭探着问郑大人道:

“老爷能不能给我们说说,那骨魂界是怎样一个世界,那世界都是些什么人,你们是如何征服他们的?”

郑大人看着凌云迷茫的双眼,因她问道什么人,便想起罗茜来,对凌云道:

“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我们在百幕大海底遇到了曾经给你主持过婚礼的罗茜,在海底为骨魂界繁育海蚁,被芥子解救出海,后随天将到了天宫,上帝赐封为醒世仙姑,暂在望坤宫修真。看机向,将后又是司掌人间的神仙。”

“她怎么会流落在那地方?”凌云急问道。

郑大人叹口气道:

“唉!也是为了一段情缘。据他本人说,当初在意大利忘不了芥子,跨洋渡海来到中国,下决心要嫁给价子,可那时芥子出家做了和尚。绝望中又回意大利,在海上遇到了战船,她坚贞不受凌辱,就跳下海了。”

曹二狗妇人听了,放声哭了起来,泣诉说:

“天啦,又是该死的战争。她那年来到学堂找芥子,你们都走了不在了,只剩我和二狗。她还带着弟弟来找芥子结婚,芥子却出家了。她带着满腔希望而来,却憋着一肚子委屈绝望而去。多好的孩子啊,实实可怜啊!可惜和我们断了缘!”

“是阿,他弟弟为保护姐姐,被那些野蛮的士兵刺死,扔进海里。罗茜接受不了,跟着跳了下去。一双英年韶华够残忍了!”郑大人惋惜道。

麻婆婆擦干眼泪说:

“那孩子第一次来时,我就觉得有种奇缘,疼爱的不得了。没想到,千年相逢,还是走不到一起。做神仙有什么好啊,若是他们不做神仙,该多好啊!我们这一大家子不就圆满了嘛!”

凌云不服道:

“做神仙怎么了,玉皇大帝和西王母还生儿育女呢?弟弟和罗茜妹妹修成正果后,将后司掌了三十六天,辖控了七十二地,就让他们做天爷天奶。”

凌去的话豆得大家捧腹大笑。曹二狗捶着社先生的背,笑得有气无力地说:

“没看出来,这孩子野心大着哩,想做天姑!”

凌云让老公公的话羞着了,赧颜忙改话题问郑大人:

“罗茜在海底养海蚁,海蚁又是何物?”

郑大人便将海底骨魂界的建筑、组成、声势、图谋及他们在海底幽昬穴的遭遇,从头至尾,细细说了一遍,听得大家脊背发凉,倒吸凉气。

郑夫人在一旁,一个劲儿的摸眼泪。凌云听得愣愣怔怔的两眼发直,大河见状,在凌去腰眼里戳了一指头说:

“发什么呆哩?差些儿做不成天姑了,还得去幽昬穴过堂,做骨精娘子哩!”

“有这样的亲姐姐吗?”凌云突地站起来,要打姐姐。

大河笑着夺门而逃,姐妹俩在笑声中追逐远去。

一家,一国,一世界。

瞧这一家子,和乐温暖得乱鬼跳绳,却不知须弥芥子和曹墩子远在星野,冷暖饥饱如何,读者们,不妨再去金星看看。

却说须弥芥子和曹墩子,随五德星君,风驰电掣般地往金星闪去。那速度若是拿一日千里形容,到金星恐怕得百十来年,直接是电闪万里。

一路上不见日出月落,只见满天星辰。也不知走了多少时日,直觉得渗骨的寒冷。幸亏都是仙风道骨,若是肉躯凡胎,还不冻成冰铁蛋儿。

离家乡越来越遥远,越来越寒冷,曹墩子心头不觉袭来一阵凄凉与迷蒙,进而是强烈的绝望感,暗中拽了拽芥子的后襟,悄悄说:

“这怕是到天外了吧?到了这么远的地方,不知我们还能回去吗?我怕再难见爹娘和凌云了。”说着就摸起泪来。

须弥芥子知道他想家了,暗自庆幸还是不成家的好,不为儿女情长牵肠挂肚。便搂住墩子安慰道:

“成了仙,就得拿出仙度来。没有神仙回不去的路,我们此去就是要修炼心境意志,竖足心力信念。驰骋宇宙,金星距地球算最近了,在这两个姊妹星之间,易如跨步,有何之远?”

墩子闭上了眼睛,不敢再多言。

在没有空气的邈遥闪光之行,连风声也听不到,没有参照物,也感知不到速度。只觉得静候在那云团上,是神仙也困惑!

也不知走了多久,行程多少,终于来到金星。

“到了,到了!修神炼骨的地方到了,可不准哭鼻子?”金德星君按落云头,便降落在麦克斯韦山的神离洞口,说,“下云吧,这就是我们下榻的地方了!”

墩子睁开眼看时,眼前全是刀削峭壁的奇特地貌,山脉陡峭,岩石璀璨。满山遍野全是橄榄石、辉石及沙漠,寸草不生,连个蛆虫儿也不存,没有一丝生命迹象。再抬头看看天,并非碧湛碧湛的蓝天,而是橙黄色的天,那太阳看上去大多了,热得像钻进了炼钢炉膛。

“这地方咋能存活下去呢!”墩子一胸荒草如同点然了,情急之下不禁脱口道。

火德星君看了一眼焦躁的辅巡将军,训道:

“你小子以为是上帝着你出来坐席受福的,修行,这就是修行!所谓修行,就是让你履历悖道,身经逆境,方可见真。真金不经过锻炼何为真金?”

曹墩子听了,眼绿心灰,筋麻骨酥。瘫软在地上,再也不言语了。

须弥芥子站在一颗岩石上,伸手向四方,用体能探测这里的奥秘。探过不同方向后,问金德星君:

“金德仙师,这里怎么探不到磁力?”

“没错,弼按将军。你探的没错,金星是大阳系八大行星中,唯一一个没有磁场的行星。”金德星君边整理行囊边说。

“那我就难确定方向了,辨识不了东南西北。”

金德星君丢下行囊,来到芥子面前,指着前面道:

“按现在将军站的这个方向,前面咦是东方。”

须弥芥子看看太阳,又问:

“仙师,现在是一天中的那个时间段?”

“大概是午后吧!”

芥子奇怪道:

“是午后了,那太阳怎么还偏东呢?”

“将军有所不知,金星的自转是逆向的,日从西边出,从东方落。按日出日落计天数的话,金星上一天时间相当于地球上240多天。将军莫急,先进洞休息,适应适应环境再探赜索隐吧。现在地表温度接近500℃,洞中温度低些,猛然到此地来,得先过度过度。”

须弥芥子跟着五德星君入了神离洞,大家都打铺休息,他却对这里充满了好奇。信手捡起一块石头,随便敲击,听到发出的声音有别于石头声,便狠狠地敲打,又发现这里的石头无比坚硬。

芥子拿着那石头仔细琢磨时,五德星君和辅巡将军已经躺在铺上,鼾如响雷,睡得屁股上没了脉。看来他们远行真的累了,可是芥子没有一点睡意,东看看,西望望,洞察洞中的一切。

一会儿,洞外的天气突然变了,只见外面电闪雷鸣。看来这金星上也有雷电天气,芥子肚里自言自语着。

不料,一个闪电,刺眼的光芒久久不停,震耳欲聋的雷声持续不断,足足持续了十来分钟。

强光巨响终于把墩子吵醒了。他本来是带着那种命悬天涯的落寞心情入睡的,猛然惊醒后又发现灼眼的强光,山崩地裂的巨响。一咕噜爬起来,发疯似的边跑边喊:

“快跑,天塌了,地裂了,快跑呀……”

芥子扑过去钳制住喝道:

“你冷静点,天打雷了,是电光雷声。别怕,别怕!”

五德星君都被吵醒了,金德星君笑道:

“这金星上的太阳大,雷电也长,常常发作起来,要持续十多分钟,你们不必惊慌。”

芥子见金星地表有城市废墟的痕迹,便缠着金德星君,让他详细说说金星的故事。金德星君就一口气讲了地球日的三天三夜。

大家在这无水分、无氧气、无食物的地方修炼了不知多久,终于熬到了天黑。夜里,金德星君指着那颗最大最亮的星球说:

“那就是人类居住的地球,金星上是看不到月亮的,你们可别把地球当月亮了!”

在地球上流浪的人,每当看到月亮便思念家乡。金星上的曹墩子看着明亮的地球,陡然思乡,加上夜间出奇的寒冷,修仙修真的心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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