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活腻了！”
江齐猛地回神，一把推开江霏，微微喘着气，整张脸都是通红的。
江霏却不肯放，一把扣住江齐的后腰，将他拥入怀中。
两个少年身上相同的沐浴露的香味纠缠在一起，愈发浓烈。
“江齐……”江霏开了口，声音暗哑，卷着几分性感。
江齐万万没想到，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弟弟，竟是成了个白眼狼！
“江霏！”江齐气急，狠狠地扣住江霏的手臂，往前一推，摆脱他的桎梏，“你给我滚！”
江齐清清楚楚地看见，江霏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江霏整个人像是失了魂般，眼里顿时没了神采。
仿佛整个人都没了支撑。
可他还是颤声开了口：“……好。”
江霏直起身子，目光没落在江齐身上，只转身，背对江齐，将手搭在门把手上。
江齐看着江霏离开，看着他转身踏入走廊里的黑暗。
出租房顿时空了，只剩下江齐一个人。
“啊……”江齐缓缓地蹲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整个人颤了颤，“怎么……”
一阵冷风挂过，彻底地带走了残留下的他的气息。
-
江霏不知道他要去哪，他脑子里面一片混沌。
他看见十四岁的江齐毫不客气地把半瓶酒精淋在他的伤口上，嘴角还带笑。
他看见十五岁的江齐嫌弃地把他拥到怀里，把二人藏进单薄的被里，眼里微光闪烁，与他畅谈。
他看见十六岁的江齐牵着他的手腕，一副大爷模样地走进不算大的新的出租房。
他看见十七岁的江齐穿着白衬衫，勾勒出他劲瘦的腰线，整个人清爽干净，笑着抓了把他的头发。
他看见十八岁的江齐拎着书包在玄关换鞋，阳光洒在江齐身上，仿佛温暖了他的整个世界。
那是江齐。
全世界唯一的江齐。
江霏在公园路边的长椅坐着，神色莫测。
“小哥哥，那个……能让我的奶奶坐一下吗？”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扶着一位老奶奶走过来，软声软气道。
江霏猛地回神，抬眼看着小姑娘。
小姑娘生的乖巧，一双杏眼亮极了。
江霏撑着一边的把手起了身，给小女孩和她的奶奶让了座，却并没有说话。
老奶奶身子瘦弱，看着便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给江霏道了谢之后便颤颤巍巍地坐下了。
“奶奶，我去给您买水。”小女孩拍了拍老奶奶的手背，笑着说。
老奶奶浑浊的眼里没有光，只点头。
小女孩从兜里掏出五元纸币，冲江霏笑了笑，便走到马路边等红绿灯。
江霏看了一眼对街的商店，跟上了小女孩。
红灯转绿，幽幽地发着光。
小女孩攥着钱，踏上了马路。
“哔——”
“有车撞过来了！快点跑！”
“啊啊啊啊……”
尖叫声充斥着江霏的耳，他被人潮拥挤，只能勉勉强强看见呆站在原地的小女孩。
一辆轿车猛地冲了过来。
江霏整个人一震。
黑色流淌的人潮，唯有一抹白色亮得刺眼。
一抹红色不由分说地冲进黑白相间，成了整幅画的中心。
-
江齐后悔了。
他不该推开江霏，他不该犹豫这么久才出门去找江霏，他不该……
但是说这么多已经没用了。
江齐慌慌张张地冲到十字口时，眼里只看见那抹白色。
他看见江霏了。
他看见江霏毫不犹豫地撕开人潮，一把推开了那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小女孩。
他看见江霏的白衬衫被鲜血染红。
……他害怕。
他害怕以后再也看不见江霏了。
江齐像一头野兽般冲了过去，踉踉跄跄地跪在了江霏旁边。
耳边什么都听不到，只看见了江霏毫无知觉的，被鲜血染红了半边的脸。
“江霏……”
江齐两只手无处安放似的，在空中颤抖，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做个口型，便已是难上加难。
少年单薄的身影，跪在地上，仿佛一折就断。
“……快！打电话！救护车！”江齐猛地抬头，朝着围观的人吼。
宛如靠近死亡边缘的发狂的野兽。
-
江霏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第二眼，便是靠在他旁边睡着了的江齐。
江霏全身无力，连睁眼都困难极了，却还是死死地看着江齐，像是要把这个人的所有刻进眼里。
江霏动了动手指。
江齐猛地醒了过来，抬头便撞进了江霏复杂的目光里。
温柔至极，贪婪至极。
两种情绪搅在一起，流露出最简单的爱意。
江齐整个人都愣住了。
“……医生！江霏醒了！”江齐用仅存的理智喊了医生过来，让他检查了一下江霏的身体。
“还好，幸好及时救治，不然他这命就没咯。”医生点点头，“再住院几天观察一下吧。”
江齐颔首，又感谢了一番医生，把病房门关上，就只剩下他和江霏。
两人无言。
“……医药费不便宜吧。”江霏轻笑一声，声音轻轻的，挠得江齐心底一痒。
江齐顿了顿，背对着江霏：“你小子别操心。”
江霏叹了口气：“难不成操你吗？”
江齐猛地转过头，瞪大了眼：“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些玩意？！”
江霏随手拿过旁边桌上的苹果，拿起水果刀慢慢地削，挑起嘴角：“哥，我是高一的学生。”
不是小孩子了。
江齐神色复杂，目光落在少年清隽的脸上。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江霏忽然开口，苹果削了一半，“我自己也打了工，虽然比不上你养我这么多年花的钱，但是我以后会慢慢还的，有需要你也可以找我。”
江齐看着他，有点茫然，甚至没把这段话消化过来。
江霏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继续道：“我会托人帮我找个房子，也会转学，你不必担心。”
“你这……”江齐听见自己不可抑制地开口。
江霏一口咬住削干净的苹果，唇齿间果香缠绕：“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还有……”江霏看着缺了块的苹果，忽地笑了，“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这么多年来，麻烦你了。”
“你他妈什么意思！”江齐蹙着眉，一把攥住江霏瘦削的手腕，看着来势汹汹，动作却小心翼翼。
江霏叹了口气：“我说的很清楚吧？”
“你，你他妈……”江齐骂不出话，只能于事无补地攥着江霏的手腕。
江霏忽然一把将人拉进怀里，将头靠在他的颈窝之间：“江齐，说一句喜欢我就这么难吗？”
江齐的一张脸通红：“……谁他妈的喜欢你！”
江霏吻了吻江齐头顶的软发：“我喜欢你。”
江齐忽然没了动静。
江霏愣了愣，想要捧起江齐的脸：“你怎……”
江齐却忽地附身上前，一口咬住了江霏的唇，不大熟练地舔舐：“……混蛋。”
江霏一愣，笑着托住江齐的后脑勺，吻了回去。
你是我爱的人。
所以我要艳阳为你耀眼，要繁星为你臣服。
[完]
——
我要在这里大声地说一句——
“儿砸们！！妈妈爱你们！！！”
